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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昭轻哼了一声,“收起你脑子里的东西,敢试探清浅,他玩不死你。”
“可是殿下,奴婢这些日子瞧公子那样子,仿佛还没开窍呢。”难道就这么一直抻着?不去刺激刺激他吗?
“你也是个棒槌。”姬昭一脸嫌弃转身就走,小暑自己都不懂,还想什么瞎主意?
宁仁侯的离开,让姬昭有点担心水清浅,但他并没有选择今晚出宫陪他。他的清浅可不是脆弱无依的小可怜,他聪慧,坚定,内心强大,既然能配合侯爷打掩护,就代表他接受了侯爷离开的事实。再说,在这样敏感的时间里,你又不知道人家一家人关起门来还做了什么安排,清浅此时并不需要一个外人的陪伴。
外人……
墨黑深远的眸子极致的紧缩了一下,就像猛兽见到猎物时的杀气与志在必得的兴奋,但短暂得转瞬即逝。清浅是他心尖尖上的一团精血,与他共生,共存,不予旁人。但在他从‘外人’资格升级成‘内人’之前,还有那么一座大山,需要攻克。
爹妈设计离开浮华的帝都,水清浅经过思考并最终以实际行动支持了父母的做法,因为有一件事他爹说的没错,生长环境确实可以影响和造就一个人,他为自己的人生规划作出选择,未尝没有这么多年帝都的人和事对他的感染。他的朋友,兄长,师长,同窗战友,马仔部下……他八岁之后的喜怒哀乐全都离不开这里。他适应,并且乐在其中。可这里并不是他父母喜欢的环境,如今他已长大成人,没理由还拖着父母的脚步,像个没断奶的孩子——水清浅真是这么想的,并自信可以做到。在军营里,在战场上,他担起过全队的生死进退,没理由现今担当不起自己的选择。
但啪啪打脸来得太快,昨天刚刚配合出演送亲爹宁仁侯轻松脱身离去,转天下午,水清浅的心态就崩了——他被御史上书弹劾,俗称,参了。
“我特么……”水清浅一脸懵逼,回到帝都才三天,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军部销假,这算什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是……”水清浅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闯祸?也许有吧,好,就算有,闯祸太多他也记不住,反正‘隔三差五的作妖’被官家常年挂嘴边戳他脑门上,但再怎么作也不至于接弹劾吧,这是犯了多大的事?
松哥安慰拍拍水清浅的肩。早两天前,他们还一起说笑,庆幸从此能摆脱这中二狗子,如今调令铁板钉钉,他心里却愈加难受,不该偏偏这个时候离开他们家熊孩子,清浅才多大,侯爷也真是狠心。
“以前也有。”松哥一语道破真相,而且数量还不少,“只是以前你尚未成年,御史们想骂人也够不着,只能落在侯爷教子不严的话题上,弹章都是侯爷顶着的。”
空气足足凝结两秒,水清浅吸了一口气,下颌绷紧,嘴唇轻颤。他明白了,他没有爹妈护着了,所以,某些魑魅魍魉闻着腥味一窝蜂的涌上来,想挑软柿子捏。面无表情的水清浅在嘴边慢慢渐起一个微笑,表现出非常符合身份教养的大家公子的风轻云淡,只是眼角微眯。
太子銮驾浩浩汤汤的回城,一路的八卦传闻免不了传到帝都,所以参水清浅的内容也不能说无的放矢。人家弹的就是水清浅在安州府闹的那出,说他谋权诬告,私设公堂,以泄私愤,还说他染指了地方军权力,威逼安州府地方官告老病退……罪名老大了,祸国殃民了都。
接到了弹劾,水清浅可以提交自辩,按照套路,就是态度好好的道个歉,在道歉中再扯出些前因后果,其主要目的是合理的表示出自己的无奈,形势的逼迫,或者意外中的意外……自辩,就是一个自我洗白的过程,御史喷人无需提供正凭实据,风闻奏事,所以不管说出的罪名多吓人,实际也牵扯不上真正的罪行、刑罚,总之,只要你自辩能把事情圆过去,御史这关就算顺利通过。
但你以为御史的目的只是水清浅,那也未免把人心想的太简单。别忘了,水清浅浪了一路,全程相伴的还有一位真正的大鳄人物,太子殿下,国之储君,如今官场姬昭渐渐接手,有多少事情跟朝上大臣们正互相较劲儿。远的不说,他不娶妻,不纳妃,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无声无息的离开帝都消失俩月,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要这么说起来,太子殿下不合规矩不合身份的小辫子一大把一大把的,能瞬间把水清浅那点浪事秒成渣渣,只是秦王殿下声威赫赫,人家自己有地盘,有权有钱还有整个南疆培养人才储备,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官员一抓一大把。江湖行话,他这叫点子扎手。所以此番,水清浅不被竖起来当靶子扎,简直天理难容。
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水清浅那只大有来头的腕镯,罪名定的是那老鸨子非法掠取贡级珍宝,又因为宋妈妈无法拿出赃物归还,所以还罪加一等,最后那一船的花娘子判了个充军发配,是很中规中矩的刑量,但是派去边疆驻军做奴隶,比起寻常罪犯背背扛扛的做粗活,那些花娘子的下场似乎只存在一种可能,想想边疆那些大老粗,再想想那母猪赛貂蝉的整体大环境,这下场,乍一听,就让人感觉残忍过分了。
被对方捏住狠掐的一点软肋就是腕镯的归属。水清浅当初甩锅甩得溜,但事实是,那个被讹走的、又莫名交还不出来的贡品级腕镯,就好好的戴在水清浅的手腕上,仿佛从未离开,那花娘子们的罪名摆明了不就是你设计陷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