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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中年男人,也就是秦管事听后,却不满地催促道:“动作麻利些,主子过会儿看你没过去,咱们可又要挨骂了。”
    “您放心,我这一会儿就写完了,不会耽误伺候主子的。”
    在这名叫阿寄的少年,再三保证下,门外的秦管事才转身离开,阿寄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疲惫地叹了口气,转而继续清点去了。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只是阿寄手中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灯油,被燃的只剩下浅浅地一层,火苗缩得不足豆大,他才费力揉揉酸胀的双眼,转身打算离开。
    这库房中,原本就拥挤地存放着各色物件,今日下午又添了些西隶来的东西,更是几乎连走道都堆满了。
    阿寄好容易才从中退出,正要执着铜锁关门时,却忽得听到那库房中,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他只当是什么东西没放稳,掉落了下来,却生怕有所损坏,于是只好悬着心,再次走进去查看。
    高大的柜架遮挡住了本就昏暗的月光,阿寄手中的油灯忽闪几下后,终于彻底熄灭了,整个库房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就在油灯熄灭的那一刻,阿寄忽然觉得,有什么人正站在他的背后,无声地看着他。
    这样的感觉实在惊心,他大着胆子慌忙转身去看,却只隐隐绰绰地看到仿若怪异人形的大红珊瑚盆景。
    阿寄的心怦怦直跳,身上原本就轻薄的小衫,很快便被冷汗浸透了。
    他直觉有什么不太好,于是便放弃了去检查物件,转身重新想着库房门的方向走去。
    可这一路上,没了油灯的照明,阿寄几次都险些被绊倒,而一次次挡在他脚前的东西……仿佛并不是原本堆放的物件,反倒像是一双双从柜子的空隙间伸出的手。
    阿寄赶忙驱散了这个想法,但那一双双的手仿佛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仿佛只要他再前行一步,便会被它们抓住脚踝。
    阿寄踌躇着,库房的门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他却怕得寸步难行。就在他刚想咬咬牙,不管不顾地直冲过去时,立柜之后的小窗,忽得传来了尖细而渗人的“吱呀”声。
    “谁?!”阿寄声音颤抖着,脚下已经麻软了,可就在他喊出那一句后,声音却又消失了。
    阿寄急促地喘着气,头脑中似乎空白了一刹,而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却发觉自己已经在慢慢地转身,眼看着就要绕过最后的立柜。
    他想要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直拖向库房的深处。
    而在那里,高大立柜夹成的过道尽头,凄白的月光透过洞开的小窗,照亮了一个人的身影。
    阴恻的风吹起了朱红色的长衫,金色的丝线穿透了细瘦的手腕,将那整个人诡异地悬吊在半空,而那张阿寄熟悉的面容,此刻却变得更加妖丽,棠色的薄唇勾起了含带媚意的浅笑,惊心而勾魂。
    “钟掌柜……”阿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如是地唤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班回来晚了,本来要请假的,发现榜单没赶完,只好凑了这么点上来……大家咳咳咳,将就将就
    第23章 金银怨偶(九)
    “钟掌柜!”阿寄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而柜架尽头的钟棠,像是终于有了反应。
    他幽幽地抬起了头,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眸,已经变成了可怖的黑洞,他被金线贯穿的右手,僵硬地向阿寄举起,紧接着无数的金线便从他的腕中破出,将来不及逃跑的阿寄紧紧缚住,生生拖至窗下。
    如红珊瑚珠般鲜血,一滴一滴地从钟棠的手腕上滚落,滴到了阿寄的脸上。
    阿寄的眼睛被血迷住了,他拼命地挣扎着,可越是挣扎,那缠绕在他身上的金线便越紧,深深地勒入了血肉中。
    钟棠依旧在笑着,越来越多的金线从他的身上抽出,眼看着就要钻入阿寄的体内。
    就在这时,一刃寒光破窗而入,将染血的金线骤然斩断。转瞬间,暗青色的道袍御着木剑,凌虚风而入,将少年阿寄横扫至旁侧。
    “钟棠!”李避之的声音,仿佛浸了冰,流溢着暗光的木剑立于二人之间,逼得金线尽数退回到钟棠的身侧。
    钟棠似乎听到了李避之的呼喊,他被牵扯着微微歪头,而身上贯穿的金线却贪婪地扭搅着,想要继续控制他的身体。
    “钟棠,醒过来。”李避之慢慢向前走着,道袍之下的锁镣重重地拖在地上,他仍在叫着钟棠的名字,那声音低沉了下去,仿佛暗伏着某种不可言的力量。
    钟棠周身的金线,仿佛被震慑住了般,慢慢地僵停下来,不断向后退去,就连钟棠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金线马上就要退到后窗那刹,一直悬停的木剑乍然出现在窗边,再次迸发出青色的厉光,金线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眼看着又要退回到钟棠体内。
    就在这时,一直犹如傀儡般□□控着的钟棠,忽得动了下手臂,引得那原本便被剑风吹拂而起的朱袖,如蝶翼般轻展。
    消失于腰间的玉珠串随着那朱袖的撩起,赫然出现在钟棠的小臂上,而后如灵蛇般落入他的手中。
    清悦的金铃声随即激荡开来,如水纹疾漾而出,所到之处将贯穿于他腕中,绑缚在他身上的金线溶噬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