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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计脱身

      时近九点,离约定的最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席老头子还没到,我还在硬撑着。
    直到黑别墅的正门冲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中老年男人,我顿时眼前一亮,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飞身扑到席老头子身边,寻求最有保障的安全感。
    老管家瞪着一对熊猫眼打量了席老头子好几遍,才不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席定行?”
    “是我,你是……”席老头子瞅了他半天才惊叫出来:“蓝管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们认识!
    我心头一惊,忍不住联想到狼群对我的莫名仇视,却怎么也想不起小时候跟哪个蓝氏的男性有过节。
    只见老管家害羞地垂下眼,低声叹道:“当年要不是老朽把那些孩子一个个带回来,恐怕现在被岁月摧残的人就是你咯!”
    仔细研究老管家的话,我顿觉其中大有文章,莫非以前这群狼曾被送进我所在的孤儿院?
    我把视线转移到席老头子脸上,只见他莞尔一笑,客气地说道:“今天我是来带储鱼走的,希望你像我当年把十二个孩子归还你时一样干脆。”
    “这个……老朽很惭愧,老朽恐怕帮不忙。”老管家走近我们,压低声音说道:“不瞒你说,这些年来几位小主人越来越出色了,老朽只有被他们管制的份儿,不敢轻易开口对他们的作为有所非议。”
    席老头子一惊,瞟向餐厅里坐着的两个男人,只见蓝暻昙彬彬有礼地向他点头微笑,但冷面老大依旧板着一张铁皮脸,丝毫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你就是老大小昱吧?”席老头子突然镇定地打了个响指,指着冷面老大霸气地宣布道:“知会你一声,我要带走被你们陷害的女儿!”
    只见冷面老大骤然从餐椅上蹦起来,厉声叫道:“你以为这里是酒店,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我紧张地躲到席老头子身后,却听到他理直气壮地叫骂道:“臭小子,当年我怎么说也养过你几个月,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知道以怨报德了吗?”
    原来冷面老大也在孤儿院呆过,可是——
    不太合理呀!这家伙看起来比院长爸爸少几岁,怎么可能被他养过呢?
    我扯住席老头子的衣领让他低下头来听我耳语:“院长爸爸,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家伙至少也有四十五岁,而你今年才五十,难道你五岁的时候就有能力养其他孤儿了吗?”
    “谁跟你说他四十五?这小子今年才叁十岁!”席老头子非常肯定地说道:“我二十岁那年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一个女人送来……”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冷面老大突然打断席老头子的话,似乎介意自己的过去被人说出来,所以他主动把话题扭转到我头上:“她欠了我七百万,不管你是她干爹还是亲爹都不能把她带走!”
    “哼!这家伙看起来顶多叁十来岁,准是女佣的干爹!”古铜男阴冷的声音从环形楼梯处传来,寻声望去,只见他那对穷凶极恶的狼眸直瞪向席老头子,仿佛下一秒就要伸出尖利的狼爪把他的脖子划断似的!
    古铜男说得没错,席老头子虽然年纪不小,但天生童颜,光从年轻的长相和保持均称的体形看来,确实只有叁十多岁。
    可是眼下这是不重点,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我终究还是没法静悄悄地逃走!
    对方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和一个立场尚不明晰的绅士翻译,而我方只有席老头子一个人身单力薄,想直接从他们眼皮底下开溜恐怕有点难度了。
    “院长爸爸,你的车就停在外面吗?”我拉着席老头子的衣服对他耳语。
    只见他面有难色,转头对我小声说道:“就在门口,不过那老爷车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启动的。”
    “你们在干什么?竟敢当着我的面咬耳朵?!”古铜男猛然冲过来,我还来不及躲闪就被他从席老头子身边拉走了,只见他一脸莫名的怒色指责道:“你想把我们家的名声都毁了吗?”
    “我和我爸爸说话关你什么事?”我张口地怒斥回去。
    “我和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席老头子也怒声叫骂道,试图把我拉回来,但古铜男直接把我拉到身后,高大的身体挡住我,即使席老头子有一米九的身高也够不着我。
    “亲生的?”冷面老大突然凑过来问道,似乎对我们反复提及的父女关系很感兴趣。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和席老头子听到彼此默契的回答后,相视一笑。
    谁知古铜男不知哪来的莫名怒火又烧起来了,没大没小地指着席老头子叫骂道:“收起你那猥琐的淫笑!趁我告你非法擅闯民宅之前给我滚蛋!”
    厚!这家伙动不动就告人,难道他有个当律师的兄弟不成?
    关键时刻,绅士翻译还是站出来说道:“老四、大哥?难道你们没认出来吗?他是席院长呀!”
    只见冷面老大偏过脸,似乎假装不认识。
    “哼!我看是他儿子还差不多!”古铜男敌对地瞅着席老头子,拉着我的手从未松开过。
    他的结论倒不令我意外,过去和席老头子出来为孤儿院采购物品时,我就曾被售货员误认为是席老头子养的小蜜。
    不过这次席老头子反而不高兴起来,他张口大声反驳道:“我这叁十年为孤儿院操碎了心,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儿子呀?你这小子休想毁掉我保持了五十年的贞洁!”
    多年的相处,我早已估摸到他会这么说,但冷面老大和绅士翻译脸上溢出的笑意却令我为他汗颜——年纪一大把了还在一群年轻人面前提什么贞洁呀,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只古铜色的大手一直抓着我啊!
    我扭着手腕想挣开古铜男的束缚,他却回头狠瞪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捏得更紧了。
    蓝暻昙似乎看出我的窘态,收起微笑宣布道:“既然院长来了,我刚好可以做一个决定。”
    决定?难道他想在这个时候向席老头子提亲?可现在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我心中既激动又担忧,只见他瞟了古铜男和冷面老大一眼,郑重地说道:“我决定向孤儿院捐助七百万,并且不过问院长如何处理这笔钱,就算他拿来替储鱼还债也没关系。”
    “老叁你……”古铜男听着他说的话,铁灰色的脸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松开我,跑去拎起蓝暻昙的衣襟作势要打他。
    “这样并不违背协议的规定,有何不可呢?”蓝暻昙毫不畏惧地反问道,一边转向冷面老大:“大哥,你觉得呢?”
    原以为冷面老大一定会站在古铜男那一边,没想到他淡淡地瞟了我一眼说道:“看在她没有骗我的份上,我没意见。”
    我没骗他?他是指哪一件事?如果是我妈叫刘春花那件事,他恐怕要信错人了。
    最后,我忐忑地坐上席老头子的老爷车离开黑别墅,努力启动老爷车的那五分钟里,耳边仍能听到黑别墅里古铜男咆哮的声音。
    只是,没想到竟能够这么顺利地脱身,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