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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师尊暴亡后,沈移舟不知看破红尘还是怎么着,遁入东暝观后山闭门修行从此不问世事。他不收徒,不传道,像东暝观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若只是这样,沈移舟也没很大的名气,此人之所以为江湖所知,还是发生了一件奇事:自道祖初次入定至今的千百年来,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在被心魔侵袭之后还活得好好的修行者。
    “……听说四百年前沈移舟闭关时灵气走岔,情状凶险万分,差点入魔。岳辟川一把斩魔剑都已握在手中,只待他成魔便将人斩首以绝后患。”牧禾顿了顿,问道,“这件事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应长风沉吟片刻:“知道,后来他在灵识中把魔气炼化了。”
    牧禾颔首:“简直闻所未闻。”
    应长风却不以为然:“魔气也是‘气’的一种,既然是‘气’,就和浊气、清气、灵气没区别,当然能被炼化。”
    牧禾大约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懒得理论魔气到底能不能被炼化,继续道:“后来沈移舟到底受了影响,必须在灵力充沛之处借助外力压制灵识,否则随时可能再度入魔……怪不得他身上一股子煞气,挺邪性的。”
    应长风“嗯”了声:“听东暝观的人说过,没事别去打扰他。”
    “为什么?”
    应长风言简意赅:“脾气不好,见人就砍。”
    牧禾:“……”
    你们东暝观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幻境中,那见人就砍的沈移舟慢半拍地开了口:“原本你们想让萧鹤炎与应长风起冲突,但现在萧鹤炎坐在翠微山动也不动,应长风也没个踪迹,满意了?人死得冤屈还在吵,你们可真是一群正人君子啊。”
    他声音又轻又缓,指桑骂槐时却像一根刺直戳肺管子。
    和那谁颇有点一脉相承的意思。
    牧禾看向身边的应长风,目光中似乎在暗示“这人才是你师尊吧”。可应长风丝毫不在意这人说了什么屁话,只专注地盯着长布条包裹之物。
    林中有人道:“沈真人,话不能这么说……”
    “话都被你说完了。”沈移舟冷哼一声,“我的时间金贵,没空陪你们玩。柳未青,你去传讯给岳师兄,叫他别忙活了直接去那地方。”
    最后一句是对着身侧东暝观弟子的,那人一颔首,转身走了。
    “离封印再次松动不到一旬,若是错过……”沈移舟喃喃道,“这才叫真正的千载难逢,你们也找人随时盯紧那地方的动静,别让——”
    什么地方?
    封印……松动,八百年?
    野狼身躯里的萧白石元神意念一动,顿时有些微灵气外泄。
    沈移舟忽地像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穿透树林锁定了不远处。
    只一个吐纳,沈移舟拂尘扬起,赤色光亮化作一道利刃破空而出!
    “什么人!”
    草丛外,一只灰狼被沈移舟一道赤焰之力当场开膛破肚,瞬间死透了。他却没放松,拂尘收起,掐了个手诀寻觅踪迹。
    而保护罩内,萧白石元神虽然撤回得快也仍被重创,唇边细细的血痕淌下,他来不及抹去了,朝旁边一歪。
    牧禾抵住他的后心,助他稳固元神,与此同时慌忙又在遁形的气罩外加了一层结界。可还未完成,立刻又是数道灵力循着那野狼身上的残存气息而至——
    “你背他,离开!”应长风推了牧禾一把。
    牧禾来不及思考自己背上萧白石后谁去抵抗追来的人,依言照做。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蛮横灵力朝他们靠近,如泰山压顶令人喘不过气来,径直加快了脚步。
    而身后,应长风忽然停了。
    咫尺之地,赤色光亮宛如利剑封锁他周身。
    应长风不闪不避,罡风刺破一贯整洁的白衫,腰间的“吹月”玉笛被迫人戾气一激,顿时出现数道细小裂痕!
    “怎么不走——”牧禾回头,“你受伤了?”
    回答他的是追来数人中,那名抱着长布条的东暝观女弟子。她看清白衣人的面容时脚步一顿,紧接着疾跑两步拦住了沈移舟。
    “师叔,先别动手!”她尖声叫道,“他……应师兄,他就是应师兄!别动手!”
    余下人群中,那蒙面人悄无声息退了一步,身形摇晃间散开。
    为首的沈移舟拂尘收起抱在手臂之间,他向前走了两步,那些赤红光芒依然如囚笼般锁住应长风,没有分毫要放人的意思。
    “应长风?”
    竟对他有几分敌意,女弟子急急道:“师叔,应师兄他——”
    “闭嘴!”沈移舟呵斥完,忽然笑了,“你在这儿,那么……萧鹤炎呢?”
    应长风没有回答他的话,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挥出剑指,凝气于灵识。那股阵痛感又隐隐发作,他喉头微甜,武脉正被一寸一寸地凿开。
    切肤削骨不过如此,但他必须捱过去,就在这时强行撕毁萧鹤炎的血契。然后……
    重开武脉。
    因为就在他的身后……萧白石还神志不清。
    不能让萧白石落入这帮人手中。
    “应长风……”沈移舟手握一道赤焰之力——这是他独门修行的灵力之一,沾染魔气后越发炽热——“说话!”
    应长风冷笑了一声。
    清风初起,树林间叶片翕动,阳光破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