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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是能如愿以偿,还是前功尽弃,还是要看宁怀瑾对宁衍这个人,究竟是否有意。
    若是让宁衍真的将那句话说出来,按照现在的宁怀瑾来看,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地拒绝他。
    而宁衍不能确定,如果现在他听到了宁怀瑾确切的回答,他心里的念想还能不能燃得那样坚定;在面对着那些风刀霜剑时,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所以还不如就让这个问题留在那条路对面,等他一步步蹚过去再听,无论结果如何,也算是不留遗憾。
    宁衍心里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他揣了满肚子的思念、期许和委屈,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宁衍摇了摇头,低声问:如果朕还是坚持,那明日的及冠礼,皇叔会来吗。
    他问得那样可怜,听起来小心翼翼的,宁怀瑾心里也不落忍。
    他不明白自己跟宁衍怎么会弄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可宁衍毕竟还小,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利落地结束,对两方都好。
    若真是因为他犹豫心软而害了宁衍一辈子,到最后也还是只能落得个相看两厌,可能连最后一点情分都剩不下来。
    陛下。宁怀瑾又叹了口气,说道:您自己心里有数,何必问臣。
    那皇叔的意思是,只要我一日不肯回头,皇叔便一日不肯见我?宁衍尾音上扬,终于激动了起来:皇叔是要在王府躲我一辈子吗!
    宁怀瑾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宁衍。
    相比起宁衍,他看起来就从容得多,他表情平静,连失望和恼怒都消失不见了。
    然而他这样的表情,却看得宁衍心里发凉他忽然想,宁怀瑾恐怕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臣顶撞陛下,是犯上不敬之罪,原自请禁足于府中。宁怀瑾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若陛下瞧着臣在京中不顺眼,臣也愿去守皇陵。
    若比起狠来,宁怀瑾倒比宁衍更像皇家子弟。
    宁衍到最后还是没拧过他,虽是再一次跟宁怀瑾闹了个不欢而散,但宁怀瑾临出门时,宁衍还是没忍住,出口服了个软。
    倒也不必闹得这样难看。宁衍低声说:皇叔病了,在府中修养便是。
    宁怀瑾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一瞬,应该是听见了他的话。只是这大约不是恭亲王想听的回应,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迈步出了门,像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御花园的桃树已经浅浅的冒出了花骨朵,早春的花儿也开的七七八八,绿叶铺满地面,爬上假山,生机勃勃的向人们展示着春日茁壮的生命力。
    不久之前的那个风雪漫天的冬天,好像已经随着最后一片雪花的消融而烟消云散,只剩下时而冷冽的倒春寒固执的留在原地,不肯被世人遗忘。
    陛下。江晓寒说:时辰差不多了。
    老师。宁衍忽然提起了个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您及冠的那天,在想什么?
    小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江晓寒温和地笑道:不过说来惭愧,那时候臣已经入朝为官了,及冠那日恰巧没赶上休沐不说,又恰逢涝灾,告假只能告半天,上午在家做完及冠礼,下午便赶回朝中去了,仓促得很。
    是吗。宁衍笑了笑,说道:倒是委屈老师了。
    其实倒也未必。江晓寒说:当时确实觉得仓促了些,可后来想想,那日与平常也没什么差别。天照样蓝,水照样清,无非是因为先前有所期待,所以会将那日子看得特别些但发觉这个后,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何况转念想想,为着这个印象深刻,反倒叫臣记了这么多年,也不算坏事。江晓寒玩笑道:话说回来,那时候正赶上雨季,甚至天气还没陛下今日好。
    说的也是。宁衍终于从窗外那棵梅树上转回了目光,说道:老师有大智慧,学生望尘莫及。
    家里住了一大一小俩神仙,耳濡目染的,凡人也有几分仙气。江晓寒笑道。
    宁衍终于被他逗乐了,抿着唇笑着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了下旁边的内侍。
    何文庭早就等着他发话了,连忙挥了下拂尘,指使着侍女们替他套上外袍。
    今日是大礼,宁衍穿得也繁琐,里三件外三件地套着,腰带勒得都比平日里紧一些。
    若是按照寻常及冠,则应该在及冠礼上加成人服饰,但宁衍情况特殊,是以帝王之尊及冠,便取了个折中的流程,只将十二章祭服外的那层绛纱袍取下来,等着一会儿做二加之用。
    玲珑替他穿好外袍,然后从宁衍身后绕过来,跪在他面前,伸手替他挂上荷包和香囊,然后将衣摆向下顺好,将一小块薄薄的银锭塞进袍角内侧的小袋中。
    因着今日是及冠的缘故,他暂且并未带上大典中的冠冕,而是暂且搁在了一旁的托盘中,一会儿由何文庭托出去交给景湛。
    少年人的长发从脸侧垂下两缕,衬得他眉眼俊秀,少年气十足。
    他的目光从江晓寒肩上擦过去,落在大开的殿门外。那里停着他的车撵和随行的侍从,宁衍的目光扫了一圈,到底没见着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