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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璇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劝阻,任由他一杯一杯地喝。酒过三巡之际,眼见着宁衍已经醉眼朦胧,望着她的眼神也变得痛苦起来。
    陛下今日兴致不高。蒋璇替他斟满酒,淡淡地道: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确实。宁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悠长而空洞,像是在看一个影子:只是觉得这水中月,镜中花,终归没什么意思。
    陛下是皇帝,饶是这天下的水,天下的镜,也都归陛下所有。蒋璇意有所指地说:陛下如果喜欢,大可以看一辈子。
    宁衍沉默了良久,才摩挲了下酒杯,含糊地笑了笑,自嘲道:你说的是。
    第67章 醒酒汤
    蒋璇的母家并不好找。
    谢珏的亲卫在凉州转了两个大圈,连带着西北联防府都派了人帮忙,将整个凉州并附近小城翻了个底朝天,也差点没找见人。
    谢家的两位亲卫找得焦头烂额,到后来,还是西北府的师爷死马当做活马医地提点了一嘴,才叫他们终于在眼皮子底下翻出一家人来。
    拿着户籍两相一对,才终于找见了蒋璇的来历。
    原因无他这蒋璇蒋昭仪,居然是跟母姓的。
    蒋璇的生父姓杜,家就住在凉州府,就在西北联防的眼皮子底下。谢家两个亲卫在外头顶着炎炎烈日奔波找人的时候,这位杜老爷子就在城里舒舒服服地看铺子。
    孟哥。年轻的青年站在一家绸缎庄门口,抬头看了看上头写着杜氏绸缎的匾额,感慨道:这是不是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放屁。孟昌勋啐了一口,拆台道:这还叫不费工夫?凉州府的户籍都翻三遍了。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最初来凉州时,谁也没想到蒋璇会随母姓这件事,在户籍库里翻了两天,把所有姓蒋的人家都挨个翻了出来,逐一比对,甚至还去了当地查看,却发现都跟蒋璇没什么关系。
    后来还是闲暇聊天时,孟昌勋和丁岳无意中说起了颜清那个阴盛阳衰的结论,才被府里的师爷听见,指点他们去寻寻母家姓蒋的人物。
    这一查更是繁琐,但好在有所收获。
    恰如颜清先前所言,蒋璇的家境并不贫苦,她的生身父亲是凉州的一位秀才,当初年纪轻轻便考过了童试,是当地有名的学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蒋璇母亲的娘家才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了她。蒋璇的母亲家中家境殷实,是边城有名的富商,在西北一带都有买卖,主要做得就是行马走货的生意。
    蒋家当初看重了杜父的秀才身份,也觉得杜家清苦,上头又没有公婆压着,是个不会受气的好去处,便将蒋家的小女儿蒋蓼许给了杜父。
    可谁知杜父是个高开低走,自从成婚之后便再没混出个名堂,花着岳丈家中的钱财读书习文,连考了六次乡试都未中榜,直接从街坊邻居口中的学子变作了扶不上墙的。
    蒋家原本想给女儿找的官宦人家没成,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夫婿,用自家的银钱时不时贴补几分。
    加之杜父为人又是个懦弱的和软性子,在家便愈发不敢惹自家娘子,日常只是替蒋蓼看看铺子,旁的事并不怎么插手。
    蒋家在当地家境殷实,也算有名。但久而久之,凉州也很少有人还记得杜父这个人,提起那家只说是蒋家,杜父俨然算是入赘了过去。
    甚至于,杜父连自己的亲女儿已经远嫁到了京城这事儿都不清楚。
    杜老板,有日子没见你家闺女了。丁岳倚在柜台上,眼神随着孟昌勋在布摊前移动着,状似随意地问道。
    孟昌勋站在布架子前作势挑拣,分出心来听丁岳套杜父的话。
    杜父为人老实,这么多年在家又总受蒋蓼的气,早磨出了一副和软性子。他虽然没见过丁岳,但也不起疑,只以为是认识蒋蓼的街坊邻居,于是憨厚地笑了笑,擦了擦手,说:璇儿出门啦。
    去哪了啊?丁岳眼珠子一转,问完了又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这样打听人家姑娘的行踪不太好,于是赶忙又补了一句:我妹子在家问呢,说是好久没见到你家闺女了。
    是去她外祖父家了。杜父说:他娘说,让在她外祖父跟前尽尽孝,想必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呢劳您家惦记了。
    丁岳不着痕迹地抬头跟孟昌勋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冲着杜父示意了一下,丁岳会意地点点头,状若自然地转了个话题:说起来,前几个月还有一队车马来凉州,说是京城来寻亲的人我家婆娘看了羡慕的不行,天天在家往我耳根子底下念叨,说什么人家出息,家中有有钱有权的亲戚,还能帮衬帮衬,偏嫁了我这么个穷樵夫,一辈子看不到头。
    哎,这东西都是命,穷亲戚富亲戚的,也不是求能求来的。杜父将当他的话当了真,跟着叹了口气,还劝道: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就别奢望天上掉馅饼了,不然是福是祸都不好说。
    丁岳又跟孟昌勋交换了个眼神这杜父好像确实对蒋璇进京之事毫不知情,也不知道舒清辉是怎么把蒋璇弄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