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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时天色已经擦黑,江凌撂下一句要歇息后就径直回了小院,将前后院门紧闭,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小盒迷香和那只破损的福袋。
    江凌没时间去慢慢摸清沈听荷的脾性以对症下药了,她不知道宁铮这一去前线究竟会去多久,什么时候折返,于是只能尽快行动,免得耽误宁衍的事。
    江凌住的是王府外院,而沈听荷则住在更远的内宅,其中要绕过两道内门才能进去主院。
    她关好房门,换下身上累赘繁多的宽大外衫,将福袋和迷香塞进腰封里,绕着小院走了一圈,耐心地等着天黑。
    内院的沈听荷对即将到来的变故一无所知,天色刚一擦黑,她就早早地用了晚膳,洗漱完毕后抱着儿子上了榻。
    自从宁成益死后,她心里总是不安,见什么都心慌。她不肯出门,也不肯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乳娘,自己从早到晚地带着孩子窝在屋里,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安心似的。
    沈听荷的贴身侍女帮她将纱帘放好,又将先前点燃的安神香挪到她的床帐外头,顺手熄灭了烛火。
    时辰不早了,王妃可要安歇吗。那侍女隔着纱帘问。
    沈听荷搂着儿子,正摇着手里一只小巧的拨浪鼓,闻言嗯了一声,说道:你自去值夜吧,若我有事会唤你。
    那侍女应了一声,铺开被褥,坐在了内间门口,守着温热的茶水炉子。
    沈听荷像往常一样逗着孩子玩儿了一会儿,将他抱在怀里,小声地教他说话。这孩子出生尚不足一岁,只会咿咿呀呀地冲着母亲笑,嘴里发出呜呜的含糊声。
    沈听荷眉宇间夹着几分愁绪,她捋着孩子身上薄薄的衣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叫娘亲。沈听荷说。
    可惜小儿并不知道自己母亲心里装着多少惶恐和不安,只一味地咯咯直笑,伸手去抓沈听荷领口的一朵珠花扣。
    那珠花扣缝得并不严实,沈听荷怕他拽断了往嘴里塞,于是连忙将他抱到床上坐好,一边下床一边唤侍女,想换件里衣。
    可她唤了两声外头都没人应,沈听荷觉得有些不对,她那侍女最是机灵,现在也未曾夜深,按理说不会睡得这样死。
    于是沈听荷想了想,将儿子抱回小床内,将四周的围栏挂好,踩着鞋出去查看情况。
    然而本应守在茶炉旁的侍女居然莫名地不见了踪影,茶炉在火上咕嘟嘟地响着,地上的被褥还有人睡过的痕迹,可人确实不见了。
    沈听荷仔细想了想,不记得有听见人出去的声音,心里不免疑惑几分,下意识拢紧了衣衫走出房门查看情况。
    然而沈听荷一推开门便愣住了,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大片大片的浓雾,月色近乎于无,整个院子黑沉沉的,半点人声都听不见。
    沈听荷心里莫名地一颤,下意识喊道:来人!
    无人应声。
    这屋里屋外少说十几个侍女,却一个都没人回答她,沈听荷心里怦怦直跳,慌乱地往外走。廊下守夜的两个侍女虽然还在,却已经是睡得人事不知,饶是她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沈听荷有些怕了。
    她不清楚这变故是从何而来,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有心想要出去唤外头值夜的侍卫,却又没勇气走进雾气之中。
    正在她犹豫时,雾气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沈听荷吓了一跳,颤声问道:什么人!
    那声音并未回答,而是紧接着又叹了口气。那声音听起来非男非女,颇为虚无缥缈,只像是从虚空中传来的一般。
    及时回头,好自为之。
    那声音方歇,忽而一阵风过,紧接着屋内便传来幼子的嚎哭声。那声音太过尖锐,沈听荷心神一颤,下意识转身冲回了屋内。
    幼小的孩童在小摇床里张着手臂哭得厉害,沈听荷连忙扑到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
    怎么了,幺儿。沈听荷急急忙忙地抹掉孩子脸上的眼泪,心急如焚地打量着他,想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不适。
    那孩子听不懂母亲的话,只是一味地哭,哭得抽噎不止,直往母亲身上扑。
    幼子手臂上的袖子被蹭开了一截,沈听荷眼神一扫,却忽而看见了上头一点些微的红痕。
    沈听荷微微一愣,下意识抹了一把,那红痕却纹丝不动。沈听荷撸开他的袖子,却见那红痕从他的手腕一路向上延伸,那红痕不像血也不像伤,颜色鲜艳欲滴,看起来极其不详。
    那一瞬间,沈听荷几乎要疯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孩子放回小床上,哆嗦着解开孩子的衣服,想看看那红痕究竟延伸到何处。可刚一解开孩子的衣襟,沈听荷就见那孩子胸口上无缘无故出现了几个极其艳丽的红点,与那红痕颜色别无二致。
    那红点规律地分布在孩子胸口之上,俨然组成了一副北斗七星图。
    第177章 七星
    江凌将换下的衣衫叠好塞回枕下,然后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外头雾气浓郁,江凌开着一扇窗,都能感觉到外头湿润的水汽。
    江凌抿了口茶,然后从袖口中抽出一根足有手掌长的细针捏在手里,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那针细如牛毛,上头沾着一点些微的红色粉末,江凌用左手拇指轻轻按了一下那针头,指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