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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若不是女娲宫的人咄咄相逼,清风也不至于沉不住气把此事爆出来。
眼下众仙左一个“你是何时知道自己身份的”,右一个“遥湛当年可曾还留下什么其它话”,温染心塞地想道:我爹走时,我还没出生,我哪儿知道他留了什么话啊。
见温染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死活不开口,众仙便开始转换战术——
“为了我当年和遥湛的情谊,这杯酒,干了!”
“小温染,当年我受你父亲颇多关照……”
“喝吧!”
“再来一杯!”
温染被众仙逼得连连灌下数杯烈酒,是真正感受到他双亲在内庭的地位之高了。
师父偶尔说起他们的往事,总会说他们是仙界的英雄,是命中注定的天赐良缘什么的。
最后温染一边咳着一边阻拦下对面的敬酒道:“别敬了别敬了,我喝不了了!”
众仙立马垮下脸来,“小温染,是不是瞧不起我等?”
温染欲哭无泪地看着这些大前辈,他一个都惹不起啊。
眼瞅着又是两杯满满当当的酒水敬了过来,温染正要被逼无奈地接下酒杯,却忽见眼前出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徒弟?”温染吃惊地看着身旁的白哲。
“徒弟?”众仙一听,立马来劲了,“你喝不了,不是还有你徒弟嘛!”
“此话说的极是,喝吧!”
“哎哎别——!”温染来不及阻止,就看到白哲已然接下了递来的酒杯。
白哲眸色深沉,明明方才对这酒水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如今却是来者不拒。
眼看一杯杯灌下去,温染也只得硬着头皮帮徒弟一起喝,喝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众仙是来敬他还是敬他徒弟的了。
视野里的青华大仙,远处的卯月天岚,桌案上堆满的酒杯,一个个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温染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整个人都在打晃。
印象里最后一幕还是焰绯看不下去了,似乎亲自过来说了一通。
总之,定亲大典什么时候,又是怎样结束的,温染都已经不记得了。
待他再度睁开眼时,他已经倒在自己的床上了。
温染的脑袋仿佛刚转了三百来圈的陀螺,晕的不行,刚要翻个身,就发现自己身旁居然还有别人。
一身熟悉的黑衣随即映入眼帘。
“徒弟……”
原本躺在他身侧,静静闭着眼眸的白哲闻声便立刻睁开眼睛来。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双红色的眼眸在这夜色之中更显得深邃而醉人。
如同一潭沉静的泉水,一眼望不底。
温染晕晕沉沉之际,竟然看呆了。
白哲也凝视着他。
忽然一阵久违了的铃铛声响起。
【徒弟魔格增进……】
温染已经听不进去了,本想支起沉重的脑袋关心一下爱徒,没想到脑袋一歪就栽进白哲怀里了。
甚至没有力气再移开,反而有点留恋这胸口的温度。
今天在酒宴上,说实话还是觉得有点委屈的。
而且越想越有点想念自己的双亲了。
他根本没见过自己的爹,也早已不记得娘的模样,纵然当年的暮云烟容貌冠绝仙界,令众仙难以忘怀,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也只能靠留下的画卷去想象她旧日的容颜。
白哲看了看自己胸膛上毛茸茸的脑袋,感受到了温染的情绪有些低落,他轻声道:“要我抱你吗?”
温染懵了:“抱?”
白哲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拉了拉被子,给温染盖好,没有再说什么。
……
这一夜,落尽了定亲大典上的浮华与喧嚣后,暗月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地上宛如有一层薄霜。
房里,幽香袅袅。
卯月和天岚公主却是各坐一边,相对无言。
天岚满肚子的委屈与不甘,也只能把牙咬碎了往下咽。好不容易夜深人静了,只剩下了她和卯月两个。
即便知道对方性情清冷,可是她还是抱有几分期望,既然定了亲,那便不能再让卯月有机会反悔,因而她是做好了打算要在今晚想办法和卯月亲近的。
方才特意进了一次房的珠儿还趁机在香炉里点了些催情的香来。
然而她实在是太小看卯月了。
暗月宫的一宫之主,如何能被她们这点女子的小把戏骗过?
又如何能够连这样一点自持之力都没有?
美梦破灭的天岚如今也只能坐在床头,把怨气都撒在根本不在此处的温染身上:“温染你做的个好姻缘!”
另一边的卯月却接道:“此事与温染无关,他也做不了主。我会答应这桩亲事是因为天帝的要求。你回内庭的目的无非就是权势与名望,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可我唯独——不会碰你。”
……
月老阁的清晨,院子里响起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
这是童子清风在勤劳地为自家少爷做早饭。
昨天少爷刚受了欺负,又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能不好好照顾一下呢?
温染正在床上做着一场梦。
也说不好是美梦还是噩梦,因为梦中他回到了昨晚的那个定亲大典。
可是古怪的是,定亲的不是卯月了,而是换成了他自己,至于身旁的“新娘子”,他却没来得及看清楚,然后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