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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伯爵知道詹姆斯五世很讨厌他,但是他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安格斯伯爵宣称您要对玛格丽特·都铎公主的死因负责,并且希望您能归还属于您异父妹妹的财物。”
“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不过是个私生女,罗马教会都已经否认了安格斯伯爵和我母亲的婚姻。难道还要让一个私生女去继承苏格兰王太后的遗产吗?”詹姆斯五世早就将玛格丽特·都铎公主的遗产都花在了这场战争里,自然拿不出任何东西。
阿伦伯爵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于是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毫不留情道:“既然如此,安格斯伯爵也只能找王后陛下去讨要道格拉斯夫人所应得的一切了。
詹姆斯五世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冲着阿伦伯爵瞪了很久却说不出一句话。
乔治·道格拉斯见状,直接抽出佩剑架在阿伦伯爵的脖子边,厉声质问道:“你这是要背叛苏格兰,背叛你的祖国吗?”
对此,阿伦伯爵都懒得与死脑经的乔治·道格拉斯爵士发生争执,而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我要背叛祖国,而是眼下唯一能保全苏格兰的方法,就是跟安格斯伯爵议和。”
“看来我的好舅舅也遭受了安格斯伯爵的背叛,对吗?”詹姆斯五世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整个人都如回光返照般提起了精神,甚至连脸上都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对待阿伦伯爵的语气也跟着亲切了许多,令一旁的乔治·道格拉斯爵士收起了佩剑:“你说的没错,与其将苏格兰交托给法兰西或是英格兰,我更愿意讨人厌的安格斯伯爵接手一切。”
至少这样一来,玛丽·斯图亚特还有亲政掌权的那天,而不是像法兰西的克洛德那样,被未来的国王丈夫或是公公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
第99章
1542年的圣诞节,亨利八世总算是在糟糕的年末得到了詹姆斯五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好消息,所以欣喜之余,也要用诺福克公爵的死,来扫清今年的晦气,顺带让人再次想起,都铎人针对叛国者的一系列恐怖操作。
年末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雨连绵,又冷,又潮地让人难以忍受,甚至汉普顿宫里的炉火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只是驱走小范围内的寒冷,但是一出房门,还是会一个激灵地从头抖到了脚趾间,像是有条小蛇从骨头缝里钻进了体内,然后游遍全身。
胡安娜王妃让人给诺丁汉女伯爵还有伊丽莎白小姐又添了几件狐狸皮斗篷,嘱咐她们少出房门,就在屋内用餐。
正准备出门的威廉·都铎见状,反倒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让诺丁汉女伯爵和伊丽莎白小姐别老呆在屋子里,偶尔也要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越娇惯的孩子越难养活,就像是战场上的士兵,你不直面刀剑,怎么可能成为老兵?”
说罢,威廉·都铎还让人将一半的窗户和房门都打开,好让空气流通起来。
“关得这么死,而且还点起了壁炉,你们就不觉得呼吸发闷,脑子昏沉吗?”威廉·都铎想着这种生活环境要是搁在后世,绝对会被老一辈人喷得体无完肤。只怕不是屋子里的人直接被拖出去吸氧,就是房间里开始长蘑菇。
胡安娜王妃很想问问威廉·都铎为什么总能说出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歪理,但是圣詹姆斯宫一向是以威尔士亲王的意见为尊,所以胡安娜王妃还没问出口,底下人就开始行动起来。
伊丽莎白小姐的家庭教师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开口的那一刻,就被自己的小主人给制止了。
毕竟相较于她们,威廉·都铎的房间里除非是要招待客人,否则都不会点起壁炉。况且比伊丽莎白小姐年纪更小,身份更高的诺丁汉女伯爵都没闹出些什么,她一个明面上是王妃侍女的“国王之女”,就更没有资格对异母哥哥的决定指手画脚了。
因为胡安娜王妃也要跟威尔士亲王去观看诺福克公爵的死刑,所以向服侍的人嘱咐了几句,便挽着威廉·都铎的胳膊出了门,登上前往伦敦塔的马车。
“跟苏格兰的战役一结束,国王陛下立刻就要清算一批‘叛国者’。”上车后的胡安娜王妃解下帽子,看着如潮水般涌向伦敦塔的居民,忍不住猜测霍华德家要向他们撒去多少金子,才能祈求上帝的原谅:“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跟苏格兰王太后进行和谈?在新教出现以前,不管是哪国发生王位之争,都需要教皇的一纸诏书作为遮掩。而现在,英格兰已经明确新教为国教,所以教皇是不会支持你们直接抢走玛丽·斯图亚特的王冠。”
“况且玛丽·斯图亚特还是个奶娃娃,直接抢了苏格兰王位不仅会激起苏格兰人的强烈反抗,而且还会让英格兰脸上无光。”
毕竟国际形势一天一个样,指不定法兰西和西班牙哪天就会议和,然后打着拯救苏格兰天主教的名义,对英格兰发起进攻。
“我知道你的担忧,所以也无意让爱德华一世的所作所为,于几百年后重现于都铎家。”威廉·都铎老早就跟亨利八世讨论过拿下苏格兰的问题,觉得还是顺势而为的好,不要搞出直接打入爱丁堡的骚操作:“圣诞一过,我便要去格林威治与苏格兰的摄政王阿伦伯爵进行会谈。到那时,只怕要定下玛丽·斯图亚特跟约克公爵的婚姻。”
“约克公爵?”胡安娜王妃条件反射地想起西摩兄弟,都懒得掩饰自己脸上的轻蔑:“他的舅舅都有胆子做出谋害你的事情,国王陛下居然还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