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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平日里的洒脱自如全不见了,肩膀和有力的手臂都微微颤抖着。
    他无力地低着头,试图回忆被自己遗漏,但可以证明程仪苼清白的细节。
    “你清醒一点,”池清叙为男人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也许她在夜里偷偷出门,刻意避人耳目呢?”
    这时,刚刚还坐在桌前的楚留香,突然“蹭”地一声站起身来。
    “既然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这样污蔑别人的清白。”
    他的态度和神情难得这样激愤,连池清叙都被吓了一跳。
    “可是…”少女试图让男人冷静下来,忍不住想拉住他的袖口,要楚留香坐下冷静一会儿。
    “没有可是。”楚留香咬着牙,眼神很冰冷。
    “她绝不会是凶手,绝不应该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沾花惹草的下场啊!(不)
    ☆、伞留香(20)
    假若池清叙是一个不怎么和楚留香长久相处的女人,若看到他的样子,肯定要被吓得退避三舍。
    但她实在不是那种胆小娇怯的人。
    见楚留香怎么都不肯冷静下来好好与人说话,池清叙冷着脸,抄起刚刚倒好放在桌上的茶,毫不留情地朝着男人的脸泼了上去。
    这一杯茶水冷不防狠狠淋在了香帅的脸上,他瞬间屏住呼吸,眼睛也紧闭了起来。
    男人两侧的头发和前襟都被茶水打湿了,下巴还不停地朝地上滴着水,样子狼狈极了。
    瞧见这一幕,池清叙暗暗地庆幸道:“还好是凉茶,若是热水,怕是要烫个好歹。”
    楚留香被这杯茶水一泼,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怒火终于有了熄灭的迹象。
    “冷静了吗?”少女看着他,十分不留情面地问道。
    见楚留香一言不发,池清叙的表情也很是无奈。
    “不管怎么样,他终于愿意停下来好好思考一下了...”少女这样想着,暗暗地松了口气。
    “肯听我说话了?”
    这话在池清叙的嘴里虽是问句,但言外之意却是在劝告楚留香,让他好好地把话听完。
    “我找到的证据,只是大概率地指向了程仪苼。”她坐回了桌边,“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所以不能完全肯定地说,她就是凶手。”
    “而且程仪苼说自己半年没有出过门,依我看也并非假话,若是可以,可以找个机会去询问她。”
    “这就是我的打算,我说完了。”
    楚留香坐在她对面,像雕塑一般凝重地静止着,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池清叙并不急于要求对方回答,在她看来,只要能冷静下来,一切都好办。
    “也许…”缄默了半晌,男人终于动了动嘴唇,“也许罪魁祸首,其实是我才对。”他清澈的眼神看起来悲切极了。
    ——就是你,不然还能是我吗?
    少女在心里果断地赞同起楚留香的忏悔来。
    “我日后,一定不能再随便招惹女人了,”他苦笑道,“过去我总觉得,怜惜女人便是我的责任。”
    “但这样的想法,说不定会带来更大的悲剧和灾祸。”
    池清叙松了一口气,差点把“你明白就好”这五个字说出口。
    还好,她适时地捂住了嘴巴。
    “我们先去黑市调查一番,再去找她吧。”
    楚留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刚才面色上的浓烈的颓唐和失望,现在已消失了。
    池清叙没再多说,她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楚留香,示意对方擦擦脸。
    还没等他接过手绢,门就被胡铁花敲开了。
    “我到处找你,发现你不在房里,我就知道你来这儿了。”
    他满脸是汗,感觉仿佛被晒掉了两层皮一般,浑身黑红,咧出来的牙齿也比平时白了许多。
    “什么事?”楚留香有些纳闷,“你满脸的汗,不先去洗洗脸?”
    大汉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在烈日下,急三火四地跑了半天,连里衫都湿透了。
    “我顾不得了,”他跺了跺脚,说道,“我刚刚跟乔公子去润祺祥问了问,问出来了点东西。”
    池清叙正想说自己这里也有了新的线索,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个掌柜说,来买线的,是个男的。”
    ……..?
    楚留香和池清叙听罢这话,仿佛全身石化般僵硬,眼睛和嘴巴都瞪得极大。
    “你没搞错吧?”池清叙很是焦急,“男的?怎么可能是男的?”
    胡铁花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巴,汩汩地向里面倒水。
    终于,他把整壶茶水一口气喝光后,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巴。
    “我也奇怪啊,哪有男的来买线的,你看润祺祥里面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有多少,哪会有男的。”
    “但那个掌柜说的特别肯定,他说这个男人经常来买线,算得上常客了。”
    “那个男的打扮很像飞贼,总是穿一身黑,还带个斗笠,所以掌柜的记得特别清楚。”
    说完,胡铁花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身后掏出一大把丝线来,放在桌上。
    “也不能白问人家事情,这不,我还买了点东西。”
    这些线花花绿绿地缠在一起,被大汉揉成了一团乱麻。
    池清叙突然觉得,事态的发展就跟这团乱线一样,突然摸不着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