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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叫做玛莉亚,是你的亲生母亲。”
“荒唐!荒谬!胡言乱语!”菲利普·珍妮立刻站起来,怒气冲冲,“你说谎!我的母后早死了,为了生下我,难产而死的!”
玛莉亚温柔地笑了,宽容的眼神犹如在看耍脾气的小孩子,“你的两肩,各有一颗红痣,是对称的,珍妮,我说的对吗?”
菲利普·珍妮脸色十分难看,对方说得一点没错,她肩上确实有两颗红痣,只有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知道,但这不代表对方说得就是事实:“国教势力之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买通了我的侍女们!”
“原来他是这样和你说的吗?关于国教的事。”玛莉亚垂下眉眼,一缕金发从她的罩袍泄出,如同无法触碰的璀璨太阳,“有关国教的真相,先放到一边。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一枚金色的挂坠,纯金为底,香根鸢尾为铭,纯蓝的圆形宝钻作嵌四角,挂坠打开是一副人像,身穿白纱长裙,金发棕眼的少女。挂坠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很细微的刻印,是字母缩写R.M。那是我的名字,罗兰·玛莉亚。是我的母亲,你的祖母送给我的成年礼物。”
“……你是怎么知道的?”菲利普·珍妮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那是她在父王的寝殿玩耍时,偶然间在抽屉里看到的,她一时玩兴大发的偷走挂坠,一个人保留至今,她相信除了自己,无人知晓此事。
玛莉亚眷恋的望着她:“那是我留给你的信物,你一生下来,他就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那会儿时间不多,我只来得及把挂坠给你戴上,希望你长大也不会忘记我。”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如果你一直没有死……”菲利普·珍妮站起身:“那你为什么这些年来从不出现?!”
罗兰·玛莉亚的脸上出现复杂的愧疚,愤怒和痛恨交缠的情绪,她徐徐讲述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教条规定圣女必须终生不婚,以最虔诚圣洁的心灵和身体侍奉上天,但是圣女之下的教宗,大主教,主教,枢机和教使却不受这项规定约束,可以自由婚恋,她们的亲生女儿,会被自动视为圣女候补,自幼接受教廷的教育。若是诞下男孩,则随其父亲在外居住,过着与常人无异的生活。
然而,不是所有教员都希望孩子去当将来的圣女,原因出在教廷和王室的矛盾日益增大。
初建国的那几代,圣女和国王正处于合作的蜜月期,随着时代变迁,国教和王族渐渐变成针锋相对的状况,都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中途也曾有过王室的公主当选圣女,大大缓解了两方的矛盾。直到前几代,王室为了消灭国教无所不用其极,下毒,暗杀,反间计,贿赂,教廷内部一片混乱,各自为营。
国教内分成两大派,主战的鹰派希望推翻亚维农王室,建立国教为首的政权,另一派的鸽派表示先安内再攘外,整顿好内部矛盾,以谋后事。两派攀咬厮杀,都不会坐视不理的放任死对头的人当上圣女候选。
在这种胶缠的形势中,罗兰·玛莉亚的母亲,教廷的主教之一,中立派的她被推了出来,成为圣女。因为教条的规定,她必须与丈夫离婚,舍弃儿子,而她的女儿,即罗兰·玛莉亚成为唯一的圣女候补者。
罗兰·玛莉亚在随时可能发生‘意外’的生活环境里长大,母亲利用两派的冲突,夹缝求生,以护两人平安。母亲因病去世,她成为教廷新一任的傀儡。转机在圣女的受冕礼,她初次见到年轻有为,英俊的国王。
两个年轻人迅速陷入热恋,偷偷摸摸的想尽办法密会。
站在国家权利顶端的两人,热恋时也不过是普通人,只想要天长地久的厮守终生,国教却不会轻易放过罗兰·玛莉亚,于是年轻的国王提出诈死,她冒着巨大的风险,谨慎谋划,最终得以脱身教廷,这个束缚了她二十多年的牢笼。她以为两人会如童话里那般,从此以后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罗兰·玛莉亚苦笑:“教廷教会我的是如何避开别有用心的利用,算计,阴谋,权势控制和平衡,唯独没有告诉我,要如何防备心怀不轨的男人。”
以假身份进入王宫后,罗兰·玛莉亚本以为国王会给她一个名分,但她一直没有见到国王。她想,国王可能在等风浪平静下来,刚上任的圣女暴毙,于国教和王族而言,都不是一件小事。她孤身一人在陌生的王宫中,犹如耳鼻手脚均被废去,任何消息传不进她所在的宫殿。再次见到国王时,是派来照顾她的侍女发现罗兰·玛莉亚的月事停了。
还来不及享受自己怀孕的喜悦,罗兰·玛莉亚得知了最残酷的真相。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与国王的相恋,不过是他击溃国教计划中的一环,还是最薄弱的。”罗兰·玛莉亚咽下恨意:“然而教廷隐瞒了我的失踪,对外宣称我身体孱弱,不便随意走动,国王的算盘落空。”
罗兰·玛莉亚开始策划逃亡。
教条说过孩子是上天赐给人类最珍贵的宝物,所以她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即使孩子的身上流着她痛恨的一半血脉。整整十个月的收买人心,为了完成计划,她不惜给出自己身上所有的财物,只除了那个挂坠。
起初,她的计划仅是带着孩子逃出王宫。
一朝瓜熟蒂落,刚诞下的婴孩落地,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看这个孩子,国王的遣使已经将婴儿抱走,所以罗兰·玛莉亚决意复仇。她历经千辛万苦的回到教廷,成功做到先前几任圣女们抱憾终生的大事,将散沙一盘的教廷重新整合到一起,矛头一致对准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