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萧辰意往四周看了眼,却只觉孤立无援,她想叫人,但赵侍新这人现下既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辖制她,想必是把周围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所以她的婢女才会此番的一个个都见不着,萧辰意突然想,方才也不知他到底跟了她多久。
她思绪慌乱,等反应过来时,男人的手已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萧辰意只以为男人恐怕是想掐死她,她只忐忑开口:“你想干什么……”
没想刚说出口,却就听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微但却又似乎极为刺耳的衣料摩擦声,很快,萧辰意便只觉右肩一凉——
她怔懵的垂首看向自己裸.露的右侧肩头,一瞬就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一只手抬起便想将被人突然给扯开拉到了肩下几寸地方的领口给拉回去,一边羞怒道:“赵侍新,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但她的手弗刚抬起,便被男人给捏住手腕的压了回去。
萧辰意开始剧烈挣动,衣衫越来越有些不整,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因为挣动,渐渐似乎泛上了浅浅的粉色,而因着女人气急的呼吸,高耸的胸脯也微微起伏。
而在那锁骨之下,微透出一点浑圆的纯白之上的一处地方,却有一块拇指大小的月牙型红印,弯弯如新月,俏皮又勾人。
赵侍新的眸色渐渐转沉,他干脆将女人两手都钳制在了女人身后,一手将女人的身体摁在墙上,然后一手拇指轻抚上了那弯月,淡淡的道:“原来果真有个这样的胎记……”
萧辰意的皮肤接触到男人有些灼热的指腹,她胸口微微紧缩,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手下滑腻肌肤的轻颤,他只微挑了眉,手上却没离开,只看着女人恼羞怒盛的脸,又道:“我记得以前可是没有的……”
说完,男人似乎是好整以暇等着她解释,萧辰意才知,原来这人之前还是没完全确认她身份的真实情况的,他那时恐怕只是怀疑她要么是顶替了她现下这身体女人的身份,要么才是异魂附体。
萧辰意又回想起了这人之前在凉亭中盯着她右胸口并抬手似乎是想干什么的样子,她突然就恍然大悟这人那时是想干什么了,他那时……那时就是想这般对她,想扒了她衣服的来确认她身份的真相吧?!
萧辰意一直没开口,男人便又道:“王夫人说她女儿的右胸口处有一拇指大小的弯月型胎记,她说她不需要在你身上确认,便就能知晓你是她的孩子了,现下看来,王夫人果然是没错的。”
男人轻抚那弯月,又讽刺的笑了笑,“看来,你确实是没了某些记忆,不过那些记忆想来本也就不是你的。”
萧辰意只又微微挣动,恼怒的瞪着男人,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现下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也有证据,她根本一时就无从反驳,而且现下似乎也没必要反驳了,她已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她的身份已毋庸置疑,只是回来的方式还存着疑而已。
男人注视着女人的明艳面容,也不在意她沉默,只又接着道,“你现在既可算是王夫人的女儿,也可说不是她的女儿,不过现下看来,你是并不打算做那位夫人的女儿了。”
男人似乎完全弄明白也确认了,落在她胸口的手才终于往上,一瞬轻抬起了她下巴的逼问道:“所以我想知道,萧辰意,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时候再回来?”
“这些年,我很好奇,你又到底去了哪里。”
“又或者是,其实此番再回,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意愿……”
萧辰意被迫微仰起头的看着男人,目光冷静,但听了男人接下来的话,她却就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男人手上微使了点劲,“荀老师似乎是知晓某些事实,从他口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你似乎是永远也不打算再回来的对吗?”
萧辰意虽不知荀大哥到底对赵侍新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荀大哥即使是死也一定不会透露出,她其实来自异界的事实,听了赵侍新推测的这话,她只忍不住惊道:“你……你怎么……”
这男人层层抽丝剥茧,不仅知晓了她其实是异魂附体的事实并且还轻易的接受,竟还连当初她的安排也推测出来了,萧辰意想,若不是无良系统此番突然将她给扔回这地方,她确实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里的……
而这男人竟就这么的推测出来了,而且他这接受能力也未免太令人惊异,实在是太可怕了……!
萧辰意眸中惊惧,控制不住身体微有些战栗。
男人见她这反应,眸色阴郁,深如点墨,半晌才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嘲讽的冷笑道:“看来还果真是这样。”
空中渐渐响起惊雷,乌云愈加压顶,一阵穿巷风过,萧辰意瑟缩的缩了缩身子。
男人看她一眼,终于松手放开了人,然后又抬手触碰到了女人滑落到肩下的衣衫,萧辰意条件反射的又瑟缩了缩肩头,男人并太不理会她的反应,依然径直的将她的衣服又给她慢斯条理的拉了上去。
等整理妥当,然后才听远处似乎传来了正在寻找着她的宫娥的呼唤声,男人便道:“你的人找过来了,看来我们这次只能叙旧到这里了。”
“长公主殿下。”
第34章 天牢再见
男人说完便后退了两步,就这么面无情绪的看着她,萧辰意对上男人漠然的视线,她似乎觉着赵侍新好像是在等着她对他方才那两句问话的回应,那两句——她为何会这时候再回来……
之前又去了哪里……的话
萧辰意拧眉想,她既已回来了,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再知道这些。
难道权当是填补他“惦记”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找着人对付的缺憾?
那她才不要如了赵侍新的愿,更何况,她也确实答不出来。
萧辰意组织了一番语言,正准备随便回应两句,刚出口了一个“我”字,没想男人突然却启唇打断了她道,“你不必再说什么了。”
话音落下,男人便折身,似乎现下一点也不想再知道这原因,更不愿再与她多待一分一秒般的就直接往巷外走去。
冷漠又干脆。
萧辰意觉着自己似乎已经有些脱力,她只看着男人背影,突然大声的道:“赵侍新,你到底能不能……能不能……”
考虑一下跟现下这身份的她和解啊……
萧辰意这时只想到方才她想试探的话都还未说完。
但话到一半,她觉着自己此时也没精力再与这男人对付了,便也就没说下去。
男人似乎是明白了她意思,又似乎是没明白,只见他微停了步子,长身玉立的侧身看向她,极淡的抿唇,又换上了另一幅面孔的道:“对了,微臣方才好像忘了恭贺长公主殿下您重新回归……”
男人说着,话音渐凉,“希望殿下莫怪,日后还请殿下——多多指教了。”
男人再看了她一眼,终于又提步往前。
等男人走后,看着那几乎覆顶的乌云,萧辰意才有些疲软的靠在墙上,手不禁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她靠在墙上没多久,就有宫人找到了这里,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方才她那几个突然消失了的丫鬟。
几个丫鬟瞧见她是又惊又喜的又后怕。
一个劲的询问她可是否遇见什么事?
萧辰意由着几人搀扶着走出巷道,听她们在她耳边说话,她才知这几人都不知自己方才到底是为何会突然的就昏倒在了路途中,醒来时,几人只发现自己躺在之前跟着她到此处来的那条路边还比较偏僻的一个角落里。
等几人醒来,这才一脸惊慌又怔懵的赶紧又顺着原来的方向找了过来。
几人现下还没惊动禁军,但方才一开始没找着人,个个的都急的快哭了。
现下找到了人,又见萧辰意并没出什么大事,只是瞧着好像有些虚弱的样子,几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便询问萧辰意这主子的意见,要不要将此事禀报给圣上。
萧辰意略略沉思,否决了她们的提议,这一来她并没发生什么事,二来,因秦昭心里一早就认同了是她臆测,所以此番即使她让几个宫人告知了方才发生的事,秦昭很大可能也只会觉着是她这阿姐在刻意诬陷他的栋梁忠臣,估计也只会劝她一番,再哄着她敷衍两句而已。
所以萧辰意自觉没有必要,便只让宫人现下先扶着她回景粹宫里去。
刚走几步,侧方的墙角边却突然就响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猫叫声,紧接着那猫叫声很快就来到了萧辰意的脚边。
萧辰意低头看向现下正在她脚边一个劲蹭着身体的胖软大白猫,无奈的蹲下了身,敲了敲白猫的脑袋顶道:“团年,你这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早知道方才会……”
萧辰意说到这里,想起刚才遇见的某个男人,她只有些咬牙切齿又无力的道:“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你这小家伙了……”
猫咪睁着一双青绿色的眼,似乎是一无所知的喵喵叫了两声,又似乎是在反驳着什么。
萧辰意只将猫儿抱进了怀里,垂首温柔的抚着白猫头顶。
眼前只见,女人明装珠冠,红白相印得似乎煞是好看。
几位宫人都觉着眼前这位长公主现下这番红妆的打扮,再加上目下这似乎有些虚弱,但怀里却又抱着一只白猫还这般温柔垂目的样子,实在是……真的很能诱惑人心啊。
此时,养心殿的正殿内,萧秦昭正坐在龙案旁,案上摆放着一幅展开的画轴。
画轴所用的内府娟纸上,栩栩如生的绘着一位额飞花钿,锦衣玉饰,右侧脸颊边还有一点妩媚泪痣的明艳女子。
萧秦昭的手抚在画上女子的那颗泪痣上,脑中浮现出方才在殿中与这画中女子几乎别无二致的女人,一个鲜活明丽的女人,萧秦昭的神色一时微微发怔,但嘴角缓缓的却抿起了笑。
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便突然没转头的对候在一旁的罗公公轻声开口道:“罗公公,朕记得不久前,你好像是在朕面前提到过其真表兄与赵卿曾因一位伶人而闹了些不愉快的事对吧?”
罗老公公反应几秒,听着圣人现下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他心下立时却咯噔一声,有点忐忑的应道:“回…….回陛下,奴婢确实前不久曾向陛下禀报过此事……”
萧秦昭抚着画,又道:“我还记得,在候老夫人的寿诞之时,公公你曾提议让朕去陵淄候府里转转散一散心来着的对吧?朕突然就有点好奇公公你那天是不是在侯府里瞧见了什么人,才会这般对朕建议的……”
罗公公心下一苦,想着这位祖宗这是终于突然想起这关节了,他忐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
便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俯首的请罪道:“陛下赎罪,奴婢……奴婢知错,奴婢只是当时也不能确定,怕让陛下您失望,所以……所以才未……才未告知陛下您的……”
萧秦昭脑中又浮现画中女子方才在殿中的鲜活模样,他默然半晌才轻言细语的道:“罢了,幸好阿姐终于……”
“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再回来了,所以此番,罗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领五十大板去吧。”
罗海公公听了这话,心里苦嘴也苦的略略委屈道:“陛下,这五十大板下去,老奴恐怕……恐怕就再无法伺候圣人您了,也更再无法将功补过了啊……圣上……”
皇帝陛下终于抬手将卷轴慢慢合上,似乎是斟酌了一番,才道:“如此,那便二十大板吧。”
罗海感激涕零,叩首道:“奴婢谢陛下开恩!”
刑部天字一号大牢房外,今日突然又来了个平常不易见到的人物。
提刑司宋大人看眼在牢内现下依然云淡风轻的男子,以及自己身旁这浑身似乎散发着某种冷冽气息的男人,他只立刻上前走到牢门处准备如往常般打开牢门时,没料他身旁人却淡淡开口阻了他动作的道:“不用了,本官就在这里与荀老师说几句话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提刑司宋岭便赶紧躬身行礼的退了下去。
一时天字一号大牢房的这处地方,就只两人,这么隔着铁栅栏的对视着。
牢里的人眉目温和,气质儒雅,现下也如往常般坐在专为他准备的矮桌前,桌面上的棋局已然自弈的结束了。
男人看着牢房外一直未发一语,只这么瞧着他的人主动的道:“赵大人今日怎么又得空来荀某这里了?”
说完这句,荀杨想到每次他当初这位门生来这儿的目的,便只无奈道:“侍新,你如果今日来想问的还是那些话,我想你可以直接回去了,你该知道的,老师我实在是没什么好再多说的了。”
荀杨说到这里,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这心肠软了一把。
他当时想着既然这人在这世上已算是没了,便就想着也让这受了那人不少罪的人心下也能好受些。
所以当初在赵侍新偶然发现他与汾阳那丫头的某种关联,又猜到他提拔看顾他的原因时,才会就这么顺水推舟的证实了他的猜测……
荀杨微微懊恼,谁能想没过多久,汾阳那丫头诈死的真相会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到了他这位门生的面前……
哎,他真挺后悔,当初就该不承认的。
就该跟汾阳那丫头一样,什么也不管不顾不留恋的冷漠一点对待才是。
想到这里,荀杨突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的某些事,他又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的……
都一个样子。
荀杨的话说完,他本以为赵侍新要么会再给他上刑来撬开他的嘴,要么可能就直接离开了。
没想赵侍新却往前走近了两步,到了牢门边,躬身从栅栏间伸手进了牢房内,捻起了一颗黑棋子在手中把玩,手指摩挲着那光滑的棋面道:“荀老师您放心,侍新现下已没必要再问那些话了,此番只是想来告诉老师您一件事而已。”
“一件老师您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荀杨看他那无甚情绪的表情,只道:“哦?那赵大人不妨说给荀某听听。”
赵侍新将棋子又放回了桌面,突然微冷的笑道:“老师,您很快应该就会再见到一位故人了,一位……您曾告诉侍新,永远也不会再见到的故人——”
荀杨听见故人这两字,罕见的轻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的道:“赵大人现下莫不是在跟老师我开玩笑吧……?”
荀杨说着,见牢房外男人那盯着他,完全不似开玩笑的表情,他心下突然就有些拿不准,但还是打趣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赵侍新,你可别想诈老师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