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可以想象出托马斯老爷拥抱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布鲁斯少爷的画面，这让他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玛莎夫人……”
    布鲁斯垂下了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她失去了理智， 就像小丑。”他竭力将所有情绪压在心里， 用平静而毫无波澜的语气陈述道。
    阿尔弗雷德闭上了眼睛，怕自己下一秒就头晕目眩地摔倒在地。
    布鲁斯双手搭成三角形， 沉默地注视着电脑屏幕，却连资料里的一句话都没有看进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 阿尔弗雷德才再次开口， “其实你可以不必通过罗杰斯先生来告诉我这件事， 布鲁斯少爷。”他看着布鲁斯，关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我知道。”布鲁斯轻声道。
    他从未向阿尔弗雷德隐瞒过什么，只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布鲁斯要告诉阿尔弗雷德——这位为韦恩家奉献了半生的老人， 如果那晚的小巷里他的父母没有死去， 那么死去的就会是他自己， 善良慷慨、将拯救他人的生命视作职责的托马斯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蝙蝠侠，温柔、优雅的玛莎也会变成疯狂的罪犯？
    他很清楚，阿尔弗雷德和自己一样无数次幻想过，在那个夜晚托马斯和玛莎活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可以猜到布鲁斯少爷为何难以开口。
    这一切听起来的确像是一出结局早已注定的悲惨戏剧，而戏剧的主角韦恩家族无论如何都挣不脱来自命运的玩弄。
    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重型货车碾压后，只剩血肉摊在公路上被太阳暴晒——疼到有些失去了感觉，恍惚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并且无法逃离、无从闪躲。
    但即便如此，他也从不相信命运。
    他只相信他抚养长大的男孩儿即使是在与罪恶永无休止的战斗之中，也可以得到美好的生活，朋友、心爱的姑娘、孩子和家庭。
    他唯有如此坚信。
    “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很爱你。”阿尔弗雷德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用一如既往优雅的牛津口音说，只是声音里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布鲁斯垂下视线，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沙哑，“我也很爱他们，阿福。”
    阿尔弗雷德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些许欣慰——布鲁斯少爷没有因为闪点世界里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所做的事而钻牛角尖，这很好。然而下一秒，他看着布鲁斯的侧脸，从中读出了另一些不好的想法和情绪。
    “我希望你没有因为世界重新恢复原样而责怪你自己，布鲁斯少爷。否则的话，你就太傻了。”阿尔弗雷德说到最后，就好像是在说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
    布鲁斯顿住了。
    阿尔弗雷德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后，布鲁斯开口道：“巴里为了救他的母亲而改变了过去。”
    “艾伦先生最后也为了这个世界而让时间重回正轨。”阿尔弗雷德道出了这个事实，说话的语气就像他在许多年前安慰从噩梦中醒来的小布鲁斯，“你不能因此就怀疑自己对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的爱。”
    布鲁斯看着自己十指交叠的双手，沉声说：“我只是怀疑我能否为他们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阿尔弗雷德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布鲁斯转过头，看见了他泛红的双眼和眼睛里还未流下的泪水。
    “我们无法为已经死去的人做任何事，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与布鲁斯对视着，认真地说，“活下来的人就只能接着活下去，带着无尽的思念和遗憾，去寻找幸福。”
    克拉克敲了两下门，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克拉克。”玛莎打开门，有些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正要侧身让他进屋就被一把抱住了。
    克拉克弯着腰将头埋在玛莎的肩膀上，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儿，而不是六英尺多高的男人，“妈妈。”
    玛莎抱着他，心里既高兴于儿子所表现出来的久违的依赖，又有些担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克拉克？”她的左手像安慰小孩一样上下拂着克拉克的脊背，轻声问道。
    克拉克摇了摇头，“只是很想你。”
    玛莎不禁因为他的撒娇而笑了起来。“我也很想你。”她放松了心情，拥抱着克拉克说。
    纽约，夜幕早已降临，曼哈顿的灯火从高处看去，宛如璀璨群星的倒影。
    托尼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端着酒杯，像极了一位俯视众生的资本国王。
    史蒂夫窝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吃着薯片喝着可乐，如同国王某次智障，不对，落难时所结交的挚友。
    “薯片好吃吗？”托尼将酒杯放在小几上，踢掉鞋子往后坐了点，瞬间什么范儿都没了。
    史蒂夫将手里的薯片递给他，自己又重新拿了一包拆开。他简直爱死芝士味的薯片了。
    “你的口味就像个连十六岁都不到的孩子。”托尼吃着薯片，看着史蒂夫沉迷于可乐和薯片的样子评价道。
    “认真的？你觉得你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史蒂夫喝了口可乐说道。
    托尼思索了两秒，还是选择换个话题，“你说绿灯侠守卫着地球所在的扇区，那纽约大战的时候他怎么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