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另一个自己从未想过替代自己，在这个相对安全的世界继续活下去。对方的确是一名不亚于超人的英雄——好吧说实话，托尼甚至觉得另一个自己比赫尔南还伟大许多。
    毕竟他、他们…都只有一具凡人之躯。他可从不曾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他就只是个凡人……只是个充满缺点的普通人类罢了。
    他就只是托尼·斯塔克。这一点从未有过改变。也正因如此，托尼受到了撼动，并前所未有的感到了动摇。
    他的人生观并不曾被彻底摧毁。他并未见过那些在他制造的枪口下凄苦求生的平民；也不曾眼见救了自己姓名的战友倒在血泊；他甚至也从没有过自己可能会被取代的危机感——是的，没有。从没有。
    但他依旧开始了自我怀疑。他依旧开始摩挲着寻找……那条更光明、更危险、更伟大、更艰难的路。
    斯塔克背对着他。钢铁侠背对着曾经的自己。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种说不清是惆怅还是骄傲的感情令他露出了一个苦笑。
    在他手下的一片镜面中，奇异博士的那张脸若隐若现。这位法师对面前这位来自异世界的提醒者发出了无声的疑问：‘你觉得他会成为你么？’
    魔法，该死的魔法。铁人讽刺的挑了挑眉，他在心底回答斯特兰奇：
    ‘我不知道。’
    ‘但我从不成为任何人。我只做自己的选择……我只会成为我自己。’
    “你看上去很沮丧。”贝卡的一头红发散了下来，她难得的没有佩戴那套女武神般的装备。“这让你更迷人了。尽管我清楚你现在肯定不想任何人来烦你。”
    这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挑逗。放在往常超人肯定会露出一个满意的、自得的微笑——毕竟贝卡自从离开了那个火热的海滩后就再没给过他机会——但此时的赫尔纳却只是更深地皱紧了眉头，并相当严肃的扫视面前的女神。
    “你看上去已经恢复了。”赫尔南的语气平稳而冷淡。再配上他那隐忍怒火似的表情，恐怕没任何外人能从超人的脸上读出‘沮丧’。“这很好。但我…很忙，别刺激我，贝卡。”
    ——这真是太可怜了。
    贝卡叹了口气，也收起了那故意摆出的轻佻神态。她是个相当有魅力也相当擅于利用自己魅力的女人，但既然对方不吃这套……神奇女侠恢复了成了往日的态度，直接强势的扯着超人的臂膀将对方‘丢’到了沙发上。
    赫尔南难得弱势的任她施为。他其实很想叹一口气，但又很不想像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绪认输——他甚至不想向自己心中的那团感情认输。于是超人梗着脖子坐着，神奇女侠则心理医生般坐到了他的对面。
    “好了，赫尔南。别这样，柯克很担心你。”
    贝卡叹息着。
    “就像他之前担心我那样，可怜的家伙愁容满面却又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是为了他也最好尽快振作起来，这一切都在往好的，甚至是最好的方向发展，不对么？”
    没什么是不对的。但要说‘好、最好’……那就要看看是站在谁的角度看待这一切了。
    赫尔南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很一会儿。
    这对超人来说实在很不寻常。他从不愿把任何的脆弱展现给任何人。贝卡又想叹息了…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三个英雄，或者说，他们三个怪物的感情是很亲密的。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简单。
    他们都有着过于自傲的一面。他们都憎恶着他人的怜悯。他们不愿被彼此发现自己的脆弱——赫尔南、贝卡、柯克，他们三人都希望自己能是战友中更值得信赖、更能被依靠的那个。
    说到底，他们都在证明自己更有用。他们都缺乏安全感。
    ……但这一次。但这整件事发生以后…贝卡清楚自己和赫尔南的关系反而更近了一步。她不再为自己仓皇逃回地球而感到羞耻；赫尔南也不再为自己的困扰而恼羞成怒。
    “……这感觉很奇怪。贝卡。”
    超人沉默了太久太久。但既然这长久的沉默都没能赶走神奇女侠，他也就踌躇着开口了。
    “我和卢卡斯…我们很亲密。你也清楚。我们的亲密是那样的是那种不好说明的感觉。”
    “我曾为此沾沾自喜。我们互相扶持着走到了现在。我们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共同之处了……他对我真的相当重要，我在他身上投注了过多的，畸形的感情。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他能像我想的那样生活，我希望他永远不遭受苦难，我希望我能解决他的一切困扰……”
    诉说总是又痛又爽。赫尔南生疏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实在是个太过不善于倾诉的人了。但被贝卡始终严肃又温柔的听着，超人也多少受到了鼓舞，继续说了下去。
    “但我不能。贝卡，你也明白。最近我猜越发清晰的感受到——其实有些时候，很多时候，都是我忽略了他的想法。他爱我就像我爱他那般，他对我过于顺从了，甚至从不介意满足我的控制欲。”
    “我过去总还觉得是我在纵容着他，但实际上，哈，好吧。我猜你早就知道：实际上是他在纵容着我。”
    贝卡美丽的眼中闪过了真实的同情。她早就明白赫尔南与卢卡斯的关系是多么的畸形。但比同情更多的还是诧异——她相当诧异赫尔南在此时想要反省的竟然是和卢卡斯的关系，而不是万一卢卡斯真的堕落或改变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