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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哥,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
    张蔚恒垂下眼收起了表情,几秒后又带了笑看过来:“你身体还没好,要好好休息,想和我聊什么,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柳洺沉默。
    张蔚恒心慢慢抽紧,握着柳洺的手微微用力,但很快想起上一回的事,立刻松开。
    两人相对沉默了很久。
    “张大哥……”
    “你在看什么书,我给你读吧,你闭眼好好休息。”张蔚恒一把拿过她手里的书,伸手覆盖住她不赞同的眼睛。
    细细的睫毛在他的手心扇了扇,最终落下不动,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从柳洺鼻尖溢出来。
    张蔚恒似乎并未察觉,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给她念书。
    念着念着,柳洺的气息均匀规律,竟然真的睡着了。
    张蔚恒慢慢收回手,放下手里的书定定看着她的脸。
    有一根发丝黏在了她的颊边,张蔚恒指尖动了动,伸手轻轻把它拨开,发丝落了下去,指尖却好像黏在半空,犹豫许久,小心翼翼地落了下去,轻轻蹭了蹭细腻的脸颊,下一秒,像被烫着了一样快速收回,
    柳洺醒来时,张蔚恒已经走了。他向琳琅确认柳洺真的没什么大碍,先一步回家处理积压的事务。
    此后每天,他都前来看望柳洺,陪她说话解闷,一旦她想要说什么开诚布公的话,他就转移话题,她若暗示,他装作不知。
    柳洺拿他没办法,怕把人刺激狠了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让他接受现实。
    隔了几日,在户部右侍郎急得嘴角长满水泡,后悔不迭的时候,柳洺拖着“病体”回去办公了。
    右侍郎看着柳洺苍白的脸色,有气无力的模样,摸不准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转念想皇帝都派太医去看过了,看来这姓柳是真的弱不禁风,金贵得很。这么一来,同是侍郎,一个好茶好水休憩处暖暖和和,一个条件一般吃苦耐劳,他只能心里不平衡,越发气闷。
    上司心情不好,底下的人胆战心惊,两相对比,从前讨厌柳洺的人突然发现她的好了。
    这日柳洺下值,府上收到了张鲁恒的信。
    张鲁恒过完年就要回京述职,前三年考评是优,这三年听说干得也不错,此次应该可以升官。他写信来第一是告诉她自己回京述职的时间,第二是送年礼,另一个,是询问她,可知道他家大哥最近身边多出什么人?
    张蔚恒的事是家中私事,张鲁恒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直说,但是因为信任柳洺,大体事情都写在信里了,说张蔚恒在外面有了心仪之人,回家告诉父母后被父母极力反对,明明从族里分出去了,还被他爹拉去祠堂跪了七天,家法都上了,又是负伤又是禁闭闹了一个多月,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柳洺捏着信纸,心里的滋味百般难辨。张蔚恒和父母到底说了什么,竟然闹得这么大……
    张鲁恒远在任职地,不知道大哥到底喜欢上了什么人,父母为何这般生气,从家里知道的消息有限就想找柳洺打听,毕竟两人都在京城。
    病好后,柳洺再也没去过来福楼,张蔚恒知道了柳洺的态度,失落之余不肯放弃,总觑着她休沐空闲的时候,主动来寻她。
    柳洺大多都找事推脱。
    收到张鲁恒的信件,柳洺越发觉得不能这样拖下去,下一个休沐日,她去了来福楼。
    张蔚恒听说柳洺来了,从隔了几条街的布庄跑过来,大冬天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面上不动声色,眼里却都是笑意。
    他敲门进去,看到柳洺坐在窗边,桌上摆了两个茶盏,悠悠冒着热气。
    走近,这才发现两杯茶其实是一杯白开水,一杯绿茶,白开水在柳洺手里握着,绿茶放在对面,还是满的。
    “是等我吗?”
    柳洺侧头看过来。
    张蔚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害怕这份突破寻常的亲近只是不好的开端。
    柳洺抿唇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来,坐。”
    张蔚恒提着心坐下,握着茶杯看着对面光下肌肤如透明般的人:“今天终于有闲暇了?你身体弱,要多注意休息。”
    柳洺没应声,而是说:“鲁恒给我来信了。”
    张蔚恒一顿,看着她。
    “你回家那些事,他都和我说了。”
    张蔚恒定定看着她,许久后低头把玩着茶盏:“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柳洺叹了一声气,听在张蔚恒耳里像一块石头压到了心口。
    柳洺看向楼下,指着路上的行人让他看。
    张蔚恒顺着她的指尖所点看过去,是一家三口,男子长得极其普通,女子带着严严实实的帷帽,两人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小孩子叽叽喳喳喊着要买路边的零食,女子轻声呵斥,男子有点憨,帮着儿子说话,被妻子气恼地拍了一下肩膀,虽有分歧吵闹,但是温馨自然而生。
    张蔚恒毫无波动地收回视线。
    “这样的一家三口多好?张大哥以后也会有敬你爱你的妻子,会有三两个儿女,你是个心胸宽广见识不凡的人,比世上许多男子都了不起,未来的婚姻一定可以美美满满,和未来嫂子白头偕老。”
    “我不觉得。”张蔚恒半点不犹豫地打断,“如果可以,我不会至今未婚,如果我期盼的是这种生活,”他手指着下面来往的人流,“我不会等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