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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中那滔天怒意翻涌沸腾,死死地盯着不知死活地阻挡他追人的四名汉将,这会儿哪怕他们想跑,他也决计不允。
既成功拦住了他,那便要将命给留下。
他仅持一短剑,简简单单地立定了,一身疆场杀伐多年凝练出的悍勇气势,却渐渐释开。
由明面上看,他既无趁手兵器,还舍了乌骓与他们步战,以一敌四,分明该处于绝对劣势。
但不知何故,樊哙等人却无一丝轻松,心甚至不住地往下沉着。
“我吕奉先从不斩无名之辈,”吕布蔑然一笑,虎眸微眯,臂持一看似不起眼的小短剑直指四人中最魁梧威壮、神色凛然的樊哙,倏然咤道:“报上名来!”
“竖子狂傲!”樊哙长吸一口气,毫不示弱道:“吾乃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
话音未落,樊哙越发难忍按下那股越发强烈的不祥预感,当即决定先下手为强,大喝一声“竖子受死!”后,便在其他三人的配合下,吃长矛朝吕布刺去!
他早年以屠狗为生计,生得壮实,力气甚大,这会儿更有兵器、人数之利,满心以为全力对战的话,这无名楚将的性命自是手到擒来。
孰料吕布以短剑相迎,第一下硬接,叫那劣质短剑崩了个豁口;第二下灵活一转,稍卸了力,但那短剑还是不堪重负地惨遭劈断,裂成两截;只握住剩下半截短剑的吕布,眼看着就要迎来第三下——
“见你忠勇份上,已让足二招。”
吕布傲然一哂,视围攻上来的其他三将于无物,一双幽深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难掩错愕的樊哙,竟对逼近的矛势不管不顾,两步径奔至其身前,同时手臂后甩,手腕翻转,居然还习惯性地挽了半圈借力的剑花——
“樊小儿,”他浓眉蹙起,爆喝道:“受死吧!!!”
臂上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许是要将方才眼睁睁看着刘邦在眼皮底下逃脱的滔天怒气宣泄在樊哙身上,竟是凭着那股子天生神力,把手中剩下那半柄短剑给生生地横着贯入了对方的脖颈!
短剑断处虽顿,力却是雷霆千钧,硬是撕裂了血肉、撞碎了颈骨。
热血自仅是半断、仍有一半骨肉相连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吕布不躲,便有些溅到了他毫无表情的面庞上。
深刻英挺的五官骤溅上猩红热血,再顺白皙皮肤朝下流淌……
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樊哙,却已成了一具表情痛苦狰狞,下意识地捂住脖颈,徒劳地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躯体。
他双目圆睁,好似还想说着什么,却因气喉也被撕裂,很快在最后一阵浑身痉挛后,身躯呈古怪角度歪曲,彻底绝了生机。
四周鸦雀无声。
这森然可怖的一幕落入眨眼间就看到他们中武艺最强的樊哙毙命的夏侯婴等人眼里,一时皆张嘴无言,心下悚然而惊,竟纷纷忘了继续冲其攻击。
他们都曾亲眼目睹项羽仅凭一声怒吼、即能吼破人胆,令人手拿不住兵器,双股颤颤不能前的神威。
可他们却不敢想象,世间既已有一项羽,又为何还要再赐楚营一员如此狂勇的神将!
吕布咧了咧嘴,毫不犹豫地舍了那柄彻底报废的小短剑,顺手拾起樊哙脱手而出的长矛,略掂了掂,一个翻转,以矛柄那头捅了捅地面,接着冲不知何故发着愣的他们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冷然道:“下一个是谁?”
换了更趁手兵器的吕布,简直如虎添翼,挥得呼呼作响。
他许久未大开杀戒,现有了勉强能入眼的对手,又怀揣着满腔怒火要宣泄,难得杀得无比兴起。
吕布最先解决了瞅着最能打的樊哙,剩下三员各自分开虽算得上有些实力,却不曾与另几人有过配合作战的经验,这会儿不过是仓促合战。
且到底都是号令兵士的将军,若比单兵作战的武勇,自然不会是吕布的对手。
——更不可能与三人一心同进退的刘关张三兄弟相比较了。
酣战不过十数回后,吕布很快看穿他们那转灯儿间的花里胡哨的招式、常有互相干扰的生疏后,便毫不客气地揪住了这致命弱点,决定不再继续有他们拖延时间,要逐个进行击破。
最先被吕布看穿招数破绽,利落手起一挑,刺中脖颈滚倒在地生死不明的,是余下三人中实力最弱的纪灵。
只剩夏侯婴与靳强夹攻于他时,他也不得已,先瞅着一空隙,故意先冲着夏侯婴虚晃一矛,趁着夏侯婴朝后急闪时,却让矛锋霜雪一晃,转了势头,刺斜里直向势未及减的靳强。
“嗯?”吕布甚至还有余暇讥嘲了句:“朝哪儿看呢?”
靳强哪里躲闪得及?
还沾着樊哙与纪灵热血的矛尖当场贯穿了他的右眼,瞬间血流如注,失目的剧痛,更是常人所难忍。
他禁不住地捂目哀嚎,手中兵器也控制不住地脱了手。
四人眨眼已失三人,独留一个夏侯婴。
他自是独木难支,只堪堪再撑上两个回合,便被吕布随手抬矛一刺,一下就被扎透了护心的胸甲,直贯心房,连血都未留多少,很快便在几下抽搐后,绝了气息。
吕布面无表情地将还在翻滚的靳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纪灵给割了脖子补了刀后,随意将血糊糊的脸一抹,听着耳边越发接近、姗姗来迟的脚步声,神情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