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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憨子但凡是个稍识趣些的,怕是感念他功成身退、不贪慕赏赐的潇洒大义还来不及。
哪称得上与‘叛离’搭边儿!
何况那时不走,更待何时?
若真留下来,岂不是得一辈子为这憨子殚精竭虑,日日劳心劳力么?
如此胡思乱想一通,吕布可算能摆脱纠结了几日的那股莫名愧疚感,终于不复辗转,仗着这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儿,得以顺利入眠。
只是这一宿,他却是眉头紧皱,一直翻来覆去,噩梦连连。
一阵儿梦到憨子登基那日,自个儿真走了,结果那八尺汉子竟在大发雷霆后,露出副虎目泛红的……可怖模样;
一阵儿则梦到憨子发觉他跑路后大发雷霆,发动五十万楚军天下搜人,将他找出后先是鞭打百下,接着关入宫中,成日被逼着出谋划策;
一阵儿又梦到自己一走,便宜老哥被那憨子迁怒,一刀杀了,憨子也因杀功臣而失了民心,被刘耗子所生得崽子带着旧部卷土重来,落得乌江自刎;
一阵儿还梦到便宜老哥与那憨子提前洞察他意图,勾结一道,害他脱身失败,成日被范增老儿关在府里被逼出谋划策……
梦境光怪陆离、千奇百怪,而被困其中的吕布,也因此时而龇牙咧嘴,时而毛骨悚然,时而愤怒咬牙。
待天光大亮,折腾了整夜的吕布终于醒来。
他不仅浑身困倦,双目泛红,眼皮底下透着青色,连白皙面皮也被气黑了。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那柄一派无辜的龙渊宝剑,就似瞪着它那原主人般,咬牙切齿。
——他娘的,这憨子怎比当初那陈公台与高伏义还更来得阴魂不散?
那俩人固唠叨难缠,好歹还晓得交替着来。
这憨子蛮不讲理,硬将他整宿的梦给全霸道占去了!
吕布不得而知的是,哪怕那日未叫项羽那三言两语唬住,而得以顺利北上往魏地寻便宜老哥韩信去的话……
也是注定凑不上这场热闹的。
且说韩信命副将分别前去采伐木料、购置瓦罂,自己则留于临晋津日日着军士擂鼓,营造出要强渡假象、牵制住魏军主力的主力后,仅费了三日功夫,一切准备就已备齐。
韩信这时才对惑然不解的副将们下达了新的指示——制造木罂。
那造法由他亲自写下,却为众人闻所未闻:以木夹罂底,方格缚住四周,以绳索系绊,如此交错,合为一排。
数千只罂,分别做成数十排。
因韩信于军中深有威望,纵使众人心存疑窦,执行起来却毫不含糊,刚过两日,就已按着吩咐,将那怪模怪样的木罂做好了。
当日夜里,韩信命副将冯敬替代他留于临晋渡,继续摇旗呐喊,自己则趁黑亲赴夏阳,命人将木罂放入水中。
直至此刻,众将方知这古怪木罂的真正厉害!
每罂可纳二三军士,一入罂中,军士便以兵器为桨,划动着向下前行,竟奇迹般比那些个草率制成的寻常船只还来得稳当。
韩信也亲入木罂,与大军一同渡了河。一到对岸,立马整顿军势,朝安邑急速挺进。
还驻守在临晋渡口,与楚军遥遥对望的魏王豹与大将孙遫哪里料到,恰恰是他们认为不可容渡的夏阳处叫韩信以古怪木罂撕开,成了楚军锋锐的突破口?
几日的监守,对方看似声势浩大、却苦于船只不足而无法渡河的丑态,早叫他们放松下来,甚至以此取乐。
之前危言耸听的将领周叔,更成了魏豹与孙遫取笑最多的靶子。
周叔见那楚军始终按兵不动,只作有条不紊造船模样,隐约感到几分不妥。
然而大王不信,孙遫为逢迎拍马,更是屡屡讥嘲于他。
次数一多,周叔也恼了。
他性情耿直,却绝不是个没脾气的。
既一副忠肝义胆反招庸主奸佞耻笑,他何苦去自取其辱?
恰就是韩信自夏阳突围的这晚,周叔忍无可忍,在一次大发雷霆后,不等魏王豹派人捉拿他,先行弃了将军因受,趁夜色离去了。
得知周叔夜逃的消息,魏豹着恼之余,更觉此人不忠,得亏先前不曾采用。
不过眼下战况虽于魏有利,到底腾不出多的人手去追,索性道句晦气后,由其去了。
殊不知韩信领着二万精兵,已然深入魏国腹地。
因魏军主力尽被临晋渡的幌子所吸引,夏阳一带的守备极其薄弱,韩信率领军势突入后,竟是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了东张,才遇着第一波魏国守兵。
面对这支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强大楚军,防守的魏兵当场被吓傻了。
当韩信命人一拥而上时,他们便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那魏将见势不妙,直接舍了部下落荒而逃,余部更是溃不成军。
韩信初战告捷,也不得意。
他深知时机宝贵,趁着魏军主力对他们的存在尚且一无所知,乘胜迅速逼近了安邑。安邑守将王襄虽未似之前那将领般弃军而逃,而选择了出城迎战,却彻底低估了这支楚军的战斗力。不出数回,即被楚兵生擒下马。
见主将被擒,安邑守兵丧失斗志,非逃即降,韩信趁机占下此城,简单犒劳部下后,继续朝魏都平阳进军。
当平阳遭受攻击的消息传到临晋渡时,魏豹哪里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