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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夫人起身答应:“为主子分忧原是奴才的本分,公主能得皇贵妃娘娘垂爱,孝靖皇后在天有灵,必然感念娘娘善待公主的一片慈心。”
寒苓点一点头,因又说道:“夫人若有空闲,不妨时常进宫请安,与两位公主说说话也是好的。”
“多谢娘娘恩典!”富察夫人欣然应允,“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时常入宫陪伴两位公主。”
傅清之妻觉罗氏陪着婆母一齐入宫,身为李荣保一房的长媳,并不愿意为了不着影的事儿平白与景仁宫结怨,回程途中挤进富察夫人的马车,斟酌着向婆婆道明顾虑:“额娘,媳妇打听实了,和敬公主从来不去给皇贵妃请安,也不许和晴公主去景仁宫,长此以往,两位公主可是要吃大亏的。
富察夫人郑重起来:“怎么说?”
觉罗氏缓缓叙说:“额娘,据媳妇看来,皇贵妃也不是轻狂的人,品其素日作为,大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架势,当然,咱们不妨猜度这是她做的表面文章,有一条能笃定,不拘是善是恶,她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孝靖皇后母子俱损,慧妃获罪自戕,有心机也好、有时运也罢,当下的后宫没有哪个敢与皇贵妃一较高低,再则说,有四阿哥在,两位公主虽然有皇太后关照,到底还得为将来做好打算才是,媳妇已经听说,整个太医院都以景仁宫马首是瞻,这样的局面可不止是影响内宫,咱们富察家是武勋门第,万一——”
富察夫人略有心动:“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即便悼敏皇子的事与景仁宫无关,身为先皇后娘家,咱们也该与景仁宫避些嫌疑才是。”
觉罗氏讲明主意:“额娘,四阿哥与九弟亲近,皇贵妃也不禁着他到富察家来,媳妇想来,这其中必然有万岁爷的意思,您要说皇贵妃做戏呢,她可连奉恩伯夫妇都不大亲近的,富察家虽然显贵,以景仁宫如今的地位,也没必要刻意与咱们示好,咱们当然也犯不上卑躬屈膝,您去看两位公主,顺便到景仁宫请一次安;逢着四阿哥的生日,进上的礼物厚重三分,皇贵妃若是晓事儿,当然就能明白您的意思!”
“你说的是!”富察夫人叹了口气,“论起来,如果皇贵妃清白,她对先皇后和七阿哥是有恩情的,也怨我,春和明摆着说景仁宫可信,我只道他看不透内帷心思,先皇后这才——罢罢罢!不独是我,你做舅母的,只要有空,尽管约着老九媳妇递牌子进宫,日久见人心,是佛是魔,总能探出她的底细来,若是与悼敏皇子的薨逝无干,咱们诚心敬她是六宫之主,昔日的恩情自有答报之机;倘若猫哭耗子收买人心,来日方长,自然也有报应的机会,且往后看罢!”
至少从明面上看,摄六宫事娴皇贵妃还是广有善举的。
“八阿哥果然是出痘了!”寒苓站起身来,“预备桑虫、猪尾罢!”
嘉妃闻说吃吓:“娘娘,永璇的症状险么?”
“还是要留神一些!寒苓捏捏额头,转头向李玉说道,“你去传旨,自景仁宫以下皆忌煎炒之物,着命内务府于永和宫正殿供奉痘疹娘娘,赐八阿哥乳母嬷嬷、宫女、内监朱衣一身,太医院轮值不替,无本宫旨意,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永和宫!”
李玉躬身答应:“嗻!”
生在鬼节也是自己的儿子,弘历黑着一张脸问罪嘉妃:“你是怎么照顾的永璇,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花呢?”
嘉妃就剩下哭了,永璇在灯节受惊,落到床下摔折了脚骨,转天又发起热来,太医院诊出见喜之症,慌忙报到乾清宫、景仁宫两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皇上,八阿哥遭罪,嘉妃的心和您是一样的,都是底下奴才不省事,皇子受惊摔下床榻,简直是闻所未闻!”寒苓问罪永和宫下人,“嘉妃宽容,纵的你们太过,八阿哥平安无恙也还罢了,若是稍有差池,不需万岁爷与本宫说话,你们自己去慎刑司报道罢!”
弘历慌忙问道:“永璇的症候很险?”
寒苓摇了摇头:“也不是险,坏在他有外伤,万一染了痘毒,怕是加倍棘手——”
嘉妃直挺挺跪到寒苓跟前:“娘娘,求您救救永璇、救救永璇,臣妾一辈子记住您的恩典——”
“你起来,本宫自当尽力而为!”寒苓吩咐御医,“把方子拟了来,皇上与本宫立等过目。”
“嗻!”院使院判不敢多言,弯着腰便往寝殿之外退去。
“且住一住!”寒苓心思一动,向刘裕铎吩咐道,“你给嘉妃问一问脉,别等八阿哥大安,她再倒下去,免教万岁爷徒增烦恼方是正经。”
“嗻!”刘院使拱手揖让,“娘娘请!”
嘉妃本要推辞,却听弘历夸赞皇贵妃“还是这样周到,也不知她们承你几分人情”,只得福身谢了恩典,随御医下去把脉问诊。
过不须臾,太医前来回话:“嘉妃娘娘先有虚血症候,经过月余调理,已然没有大碍,如今气色不佳,想来是因为连日照顾八阿哥以致损伤元气的缘故。”
寒苓点一点头:“知道了!”
众人当她好意,不知皇贵妃谨慎多疑,猜忌嘉妃法效则天女皇“虎毒食子、构陷王皇后”之旧事,如果嘉妃会这样做,前提是具有永璇以外的其他倚仗,倘若未有身孕,自然也就不会做出戕害独子的风险付出。
永和宫大宫女王莹见势不祥,咬一咬牙跪了出来:“回万岁爷的话,八阿哥受惊伤足,实在是另有隐情,请万岁爷、皇贵妃娘娘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