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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妃嫔齐声谢恩:“主子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寒苓换了下坐姿,复又说道:“还有一条,自今日起,谁敢私自给皇上安排官女子侍寝,我教她与侍寝之人交换位份,从此以后永无晋位之机,你们可都记下了?”
众人行礼起身:“臣妾(嫔妾、奴才)谨遵主子娘娘懿旨。”
乾隆十三年的春节过得并不消停,大年初二的宁寿宫家宴前夕,永瑛伙同永璧、永璋、永瑸、永玺、永瑍、永琪、永琨、永瑢八个世宗皇孙,联手把固伦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暴揍了一顿。
事件的起因在于新婚数月的色布腾巴勒珠尔闹出了桃色新闻:他在京城甜水胡同安置了一房侧室,然后于除夕前夜传出了身怀有孕的消息。
说起来永瑛跟和敬公主的关系没有好到能为她出头的地步,问题在于色布腾巴勒珠尔和他是皇家学校的同学,二人一早便有龃龉,后见夫妇二人对景仁宫大失礼数,心中早已憋着一把火要对他晓以颜色,此番见其藐视皇家威严、辱及固伦公主体面,立刻便把弟弟们串联了起来(长成的和亲王府阿哥全部是吴扎库福晋嫡出的同母兄弟),准备寻机发难,给蒙古人一点儿眼色瞧瞧。
单是和王府的阿哥出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万一事发,料不准皇帝是偏女婿还是护侄子,经过一番商议,打发永瑍去毓庆宫给永玺报信,永玺入了伙,永璋永琪是躲不开的,永瑢又与永琨交好,九个皇子皇孙摆成一线,色布腾巴勒珠尔便是霸王在世也未必能讨出什么便宜——何况他并没有对龙子凤孙下手的胆量。
弘历气个半死,恨不能把五个侄子四个儿子按在殿前一顿好打,雍正系的男丁女眷全部在宁寿宫会聚一齐,只等瞧看当家人怎么审断这场各说各有理的儿女官司。
寒苓护短,抢先一步训责:“永瑛,你怎么敢带着弟弟们在宁寿宫胡闹?还不俱实向你四伯回话!”
“你还说!”弘历厉声呵责,“都是你惯的,纵的他们无法无天,竟然敢在皇太后寝宫殴打固伦额驸,再要护着他们,赶明儿怕是连乾清宫都敢拆掉的。”
寒苓不敢多言,崇元太后也责备孙子:“永瑛,你都多大了?竟然带着弟弟这般任性妄为?今日你要说不出道理来,哪怕你四伯宽宏大量,皇玛嬷也不能轻恕了你们!”
永瑛腰背挺直,历数色布腾巴勒珠尔贪图美色、怠慢公主、辜负天恩、藐视皇家的罪名,活脱一个为堂妹出头、给皇伯出气的优质皇孙形象。
崇庆太后变了脸色,向孙女婿质问道:“三额驸,永瑛有没有冤枉你?”
永瑛鼻孔朝天,瞥着色布腾巴勒珠尔冷哼一声:“皇玛嬷只管问着他,孙儿说的差了,甘愿被四伯重重责罚!”
色布腾巴勒珠尔十分尴尬,跪在地上一声也不言语。
“荒唐!”崇庆太后勃然大怒,“你与三丫头新婚未久,竟敢公然辜负皇家恩典,哀家竟未得知,三丫头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今日你要不能给出一个交代,哀家断断不能与你善罢甘休。”
然后,八个世宗皇孙继拳脚相加后开始对姐夫言语攻击,寒苓瞄了一眼古井无波的和敬公主,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来。
“你们都给朕闭嘴!”弘历被吵的太阳穴直突突,“色布,你自己说!”
秦嬷嬷忽然从和敬公主身旁跪了出来:“万岁爷明鉴,奴才斗胆启奏,想就此事为额驸辩解一二。”
弘历一怔:“你是孝靖皇后跟前的老人,三丫头受了委屈,你还要维护色布这个罪魁祸首不成?”
秦嬷嬷磕头回道:“回万岁爷的话,额驸在新婚之期做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教孝靖皇后泉下难安,虽是如此,奴才不得不说,公主与额驸成婚未久,都是受了极大委屈的。”
崇元太后点了点头:“我与圣母皇太后都在,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你只管直言说来,孝靖皇后虽已谢世,皇帝却是三公主的亲生阿玛——我们也没有不盼着公主额驸恩爱和睦的道理!”
“奴才叩谢母后皇太后恩典。”秦嬷嬷仰起脸来,“上禀皇上、太后,三公主大婚以来,受制于公主府管事黎嬷嬷,与额驸同房之期不足双手之数,公主因此抑郁、额驸亦生困恼,所以会有外纳侧室的丑闻,奴才并不觉得意外,不过在于早晚而已,请万岁爷与两宫皇太后明察!”
“荒唐!”崇庆太后厉声斥道,“一个奴才,有什么能为拦着公主额驸不教他们同房相处?”
秦嬷嬷正要回话,崇元太后插言打断:“自永璜以下都去偏殿候着,哀家没有传召,任何人不许擅自走动。”
“嗻!”一众皇子皇女、福晋皇孙霎时间散的干干净净。
秦嬷嬷告了罪,因又回道:“依着规矩,公主要与额驸同房,必得经由管事嬷嬷传召,尔后方能共宿寝卧;但凡管事嬷嬷,断没有不盼望公主额驸琴瑟和谐的道理,黎嬷嬷仗势跋扈,一旦三公主不予赏赐,即以规谏三公主‘勿要多事□□’为名阻拦额驸入府,孝靖皇后仙逝,两宫皇太后已有春秋,公主不愿教长辈操心,隐忍不能明言,这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弘历大怒:“混账奴才,竟有胆量辖制主子,留着你们都是干什么用的?”
秦嬷嬷磕头回道:“万岁爷恕罪,黎嬷嬷要仗规矩,又借内廷之力,公主投鼠忌器,实在不能奈何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