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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听他这么说,一颗酸柠檬立刻在胸膛里炸开,她心慌得要命,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泪腺。
她伏在吴明川肩头号啕大哭。这些天她屏蔽了一切负面情绪,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崩溃,如今在他面前,连日来的紧张、恐惧和担忧终于有了出口,宛如洪水决堤。
吴明川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都结束了……没事的,都结束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孟书妍的大脑都快缺氧了,突然有人敲门,甘帕薇的脑袋探进来:“大小姐说时间差不多了。”
她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像小猴子抓着母亲,“你还要去哪?”
“去我爸爸那里把叶嘉文换回来。”吴明川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安抚地吻了一下,“别担心,我过两天就能回来。都结束了,没事的。”
正如往常的每一年,股东大会在中国农历新年之后召开。今年有些不同,永兴的掌门人陈大小姐并没有来现场,连她的亲信吴秘书也不在,主持会议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叫甘帕薇。
远程会议的显示屏上,陈大小姐侧坐着,发表一些总结性的笼统讲话,并宣布从今年开始,自己的秘书一职由甘帕薇出任。这段话虽然没有涉及具体业务和数字,但光是她的出现,就让某些蠢蠢欲动的人暂且按下了心思。
关掉摄像头,陈季琰终于可以松一松自己紧绷的脊椎骨。左侧脸颊上还有大片淤青,消肿之后就更明显了,她嫌丑,最近都不愿照镜子。
班辉派了几个得力的人给她,大半都被她送去了医院,只留了一个在身边。她亲自登门道谢,班辉正在楼上午睡,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翻阅,头版头条,白纸黑字写得分明:永兴二把手因贪腐入狱。下头是吴森的大头照,眼袋都快垂到嘴角。
班辉皱着眉说:“你还是小心点吧。”
陈季琰笑道:“中国有句话,叫做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我看你昏了头了。”他一贯烟不离手,吐着烟圈指指陈季琰,“你自己不防贼,怎么把人都派去医院了?”
“我跟他不一样。要是我进出都缩在保镖后面,人人都以为我软蛋啦,那岂不是都能往我头上踩?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让人知道我没那么好惹。”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班辉说服不了她,摇摇头。
这场对话比陈季琰预计得更费时间,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
她在外面打包了一碗牛肉粉充当晚饭,在病房里打开,稀里呼噜地开吃,满屋子都是香味。她认认真真捞干净每一片牛肉,连汤也不浪费,一边就着碗喝,一边认真观察叶嘉文,好像在看电影下饭。
在床上昏睡了大半个月,只靠葡萄糖和营养素维持生存,叶嘉文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躺在医院的白色被子里,颇有点瘦骨嶙峋的味道。陈季琰倒是每天都在猛吃,而且专拣高蛋白、高营养的东西吃,用填鸭的方式把自己在软禁期间掉的肉都补了回来,脸上还有伤痕,身体已经壮实起来了。
“香不香?”陈季琰突然恶作剧,炫耀地把空碗展示给他看,“馋死你。”
身后传来轻咳,一个小护士拿着输液袋走过来。这家医院是新加坡人开的,设备和医疗条件都是全国顶尖,连护士都更漂亮。陈季琰酸溜溜地想,叶嘉文,真便宜你了。
“他怎么样啊?”
护士认真回答:“生命体征平稳,一切都好,只是还没有苏醒。”
“那什么时候醒啊?”
“……不好说。”
小护士刚到这个医院上班没两天,她天天来,每天都这么问,每次问都会得到同样的回答,倒也不嫌烦。听同事说,她就是永兴的女皇帝,大家都叫她大小姐。大小姐就这么闲啊?
小护士好心提醒她:“如果病人醒了,我们会打电话告诉您的。”
大小姐点点头,“啊,我知道。”
嘴上说着我知道,第二天她又来了,一份云吞面吃了足足两小时。
第三天还是老时间,这次提着汉堡和冰可乐,边看韩国打歌舞台边吃晚饭,简直把医院当成了家。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吧。
今天该换留置针头了,小护士端着东西走到病房门口,刚想敲门,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太大了诶。”
她推门进去,看到大小姐举着什么东西对着灯光仔细端详,自言自语:“我明明量过的。又瘦了?”见护士进来,陈季琰招招手,“哎,你来看看。”
她掌心中托着两枚戒指,一大一小,仿佛是婚戒。上头镶嵌钻石,做工精细,不像是能在本国买到的货品。“好看吗?”
小护士愣愣地点头。
“我也觉得好看。”陈季琰来了兴致,掏出手机给她看图片,“这个好看还是我手里的好看?”
“您手里的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她颇有几分得意,“眼光不行呀孟书妍。”
小护士鼓足勇气问:“您要结婚了?”
陈季琰正把戒指套到自己手上,翻来覆去地看,“是啊。”
第37章
四月,陈季琰回了趟中国。
母亲和叶嘉文来自同一个地方,中国北方的一座沿海小城。2001年夏天,陈季琰按她的遗嘱回到这里,将她的骨灰撒入故乡万丈鲸波。也是在一年,她在外公外婆家隔壁的公寓楼下,捡到了七岁的叶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