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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晞刚要回淑妃的话,德妃却先她一步,对淑妃道:“近日汴京各大酒楼酒肆都有说书人在讲容良娣的轶事,淑妃对此,不会没有听闻罢?”
淑妃用纤指捻葡萄的动作一顿,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她道:“姐姐,妹妹哪有那闲功夫去打听民间的事?”
德妃徐徐道:“既是不知,就问问你宫里的下人,阖宫的人都知道,怎么就妹妹你不知道?”
德妃语气还算温和,但明眼人却能听出她语气透着的疏冷。
淑妃眸色不易察觉地微变。
德妃现在倒是厉害上了,先前李贵妃在世时,她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如今皇后出事,皇上下旨,让德妃有了管理后宫之权,她倒得意上了。
淑妃本以为,庄帝这番会让她来管后宫,却没成想,她想要的权利竟被德妃夺去了。
德妃代掌凤印,自是风头无两。
前日淑妃同庄帝表达了不满,庄帝因她丧子之事,对她是有愧疚的,亦对她比寻常妃嫔多了几丝怜爱,却只许了她协理六宫之权。
淑妃将不满的情绪深敛于心,神色略有些讪讪,对德妃道:“妹妹身子不适,先回宫休息了,姐姐同容良娣慢聊罢。”
待淑妃走后,那婕妤和修媛也离了皎月宫。
德妃表情微有些无奈。
她命下人将事先打好的金锁和和田玉制的臂环递予了容晞身侧的丹香,又道:“良娣还怀着身子,也早些回去休息罢,本宫唤你过来,原也是惦念你的身体,想亲眼看看你。”
德妃将慕淮当成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又因容晞身世可怜,自己身为暂管后宫诸事的高位妃嫔,自当该对太子良娣和皇嗣多加关照,
容晞知道德妃心善,心里头自是一暖。
可离开皎月宫后,却也深感德妃的不易。
也想起了曾经李贵妃在皇后面前的跋扈之举。
她想,若她未来真成了皇后,慕淮留给她的后宫又会是什么样的?
庄帝的后妃就够难伺候了,各式各样的嫔妃她也见了个全。
也没什么好怕的。
做奴婢,要有奴婢的忠心和谨慎。
做妾侍,要像玩宠般,行媚人之术讨夫主欢心。
而做正妻,管着夫君的妾室是本分。
她若真成了皇后,管好和照顾好慕淮未来纳的一大帮妃子更是本分。
容晞一直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做什么像什么。
就是做奴婢时,也很爱自己的本职差事。
可一想到将来要面对的一大帮妃子,她还是觉得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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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庄帝册封太子妃的圣旨终于被送到了东宫。
大太监宣读圣旨时,容晞神色平静地跪在地上,却觉周遭的宫人竟比她还要兴奋。
慕淮为了让她坐上这个位置,前期亦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先是同黄门侍郎严居胥偶尔地在政事堂不务正业,君和臣不聊政事,而是一本正经地谈论起话本该如何去写。
慕淮和严居胥都是极谨慎的人,字字斟酌后,终于定了个版本。
他们将容晞的人设打造成虽然蒙受冤屈,却仍励志坚韧的落魄官家女形象。
同时将翟家人的恶毒大书特书。
严居胥在外还寻了汴京的几位说书大家,向他们询问这故事如何讲,才能更催泪,更惹人唏嘘。
顺带着许他们银两,让这些说书人近日在汴京的各大酒肆中,就讲这个故事。
让说书先生在百姓中造舆论,是慕淮常使的政治伎俩。
所以汴京的说书人往往都同官府的人有着往来,在酒肆中讲的精彩轶闻,亦都暗带着很深的目的性。
酒肆往往也有谏院的人在场,暗暗观察着一众百姓的反应。
百姓虽只想听个乐子,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将皇家想让他们知道的事,记了个透。
如此造势,满汴京的百姓自是对容晞是既同情又钦佩,虽说她只是个良娣,却在民间的风评极好。
雍熙禁城外的百姓不知庄帝的妃嫔如何,却都知太子有个容良娣,亦都知容良娣生得貌美。
慕淮深知庄帝颇信占星天象之说,平日去太史局的次数很频繁,如要决策大事,总会召太史令入乾元殿,询问天文气象。
太史局中常设的天文院和测验浑仪的刻漏所①,每年花销都不少。
慕淮自是不大信这些,前世亦是险些将太史局的这两个院所裁撤。
可庄帝既是信,他便派严居胥同太史令暗通款曲,在庄帝命他去乾元殿说天象时,讲出了这样一段话——
“一月之前,汴京天际芒气四出,孛星愈隐,亦有牂云时出。而今,有天保之星②坠于汴都城郊,雍熙禁城芒气褪尽,瑞气大升,实乃祥象。”
庄帝听罢,不禁询问:“仅仅一月,天象便有如此之变,爱卿可知是何缘故?”
太史令面色平静,却按之前严居胥暗中嘱咐的说辞,将这天保之星同容良娣的胎孩连接在了一处。
一月前,容良娣险些失子,所以汴京天际呈灾象。
一月后,容良娣的胎孩康健,汴京天际又呈祥象。
太史令又说,总有瑞星笼罩在东宫上空。
所有的言语,都在暗指,容良娣肚里的胎孩,是大齐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