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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杨逍迎着十数个手握大刀袭来的蒙古官兵不闪不避,只抬起右脚用力朝地上一跺,便腾空飞起一片碎石,他信手拈过几粒,屈起指节嗤嗤连弹,只听得噗噗噗数声,这些裹挟着内力的石粒带着破空之声激射而出,正正打在对面那些蒙古官兵的喉咙上,打中一个便倒下一个,每一个的喉骨俱已粉碎,死了个透彻。
这些蒙古兵说到底也只是受过普通的训练而已,平日里鱼肉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行,但哪里会是他们这些武林中人的对手?不过短短几息之间,便死的死伤的伤,再无还手之力。
也就在这时候,终于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的汉人百姓们突然从喉咙中迸发出一阵沙哑得不成样的嘶吼,脸上麻木的神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俱是刻骨的仇恨,只要一想到之前被牲畜一样对待还有死在这些屠夫手里的亲友,他们便恨得就连眼睛都要滴出血来,不管不顾地扑将上去,撕、扯、打、啃咬只凭本能用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手段发泄着心中的恨意,直到那些蒙古官兵的哀嚎声越来越低,甚至最后都看不出人样,这些饱受折磨的百姓才力竭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似要就此将所受过的那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苦痛全部宣泄出来,哭了一阵,他们又挣扎着爬到丁敏君和杨逍两人跟前,深深地跪伏下去砰砰砰磕头,口中恩人菩萨胡乱地喊着。
这其中还不乏许多头发花白、年事已高的老人。
丁敏君哪里能受他们这样大的礼,连忙避开身去扶他们,然而扶了这个另一个又拜了下去,等到终于将他们安抚下来,身上都已出了一层薄汗。
看着这些三三两两垂头抱在一起的百姓,她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安排他们。
既然都已经救下来了,总不能半途撒手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一旁的杨逍,这其中的依赖她自己尚未察觉,倒被杨逍看了个透彻。这姑娘向来心高气傲,最擅长的便是自欺欺人和口是心非,明明早已将他放在了心上,嘴上却死活不肯承认,还要故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来,却不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擅长掩饰,在面对他时有什么心思总是会直白地体现在脸上,一如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勾嘴角,眼中浮上一丝笑意,暗道总有一天要让你亲口承认非我不可。
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
杨逍在打算出手救下那些百姓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安排他们,接收到他的传讯的属下也已经赶到。他双手轻轻击掌,提高声音叫道:塞克里。
是!
一个异域打扮的彪形大汉应声而出,铁塔一般的身量,却恭敬地低头站在比他要矮上不少的杨逍面前,听从他的吩咐。
杨逍在面对下属的时候从来不苟言笑,说一不二,与丁敏君印象中时而风流潇洒,时而放荡不羁,更多时候说话能气死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听着他吩咐那大汉把他们救下来的百姓带走,她第一反应便是他要将他们充入明教,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要他们加入明教?
大约是从小到大被教导明教是魔教,明教教众是邪魔外道的缘故,她心底仍存了些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偏见,因而不小心在语气中带出了几分。
杨逍的思维何其敏锐,自然是过耳便听了出来,当即眸色一沉,有些不快地微微眯起眼睛,出言嘲讽道:难不成还等着武林正道峨眉派纡尊降贵地来收留他们吗?
你!
丁敏君被他拿话这么一刺,脸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又生气又有些莫名的委屈,胸口急促地起起伏伏,而后抿唇倏地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话一出口,杨逍就意识到了不妥。明明清楚这姑娘小心眼还脾气躁,且只许她自个儿牙尖嘴利,却一点也受不得别人拿话刺她,但也不知道为何,他却偏偏还跟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一般,总爱在口头上挤兑她,每每看她被自己欺负地柳眉倒竖,粉颊通红,便觉得心情愉悦,可若真的将人惹急了,他又会忍不住好声好气去哄,真真是矛盾的很。
就如同现在,眼见着对方当真被气地甩手就走,他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腕:等等。
丁敏君迅速侧身避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别碰我!
杨逍自然不会听从,反而方向一转,改为握住了她的右臂向后用力一拉,让她转了个身面对自己,用另一只手桎梏住她的左臂,放低了姿态哄道:不要生气了,嗯?丁敏君不愿意承认,每次听到他这样压低了嗓音说话,自己总会不争气地心慌意乱。她呼吸一滞,掩饰一样半侧过身用力甩了甩被他抓着的手臂想要摆脱钳制,未果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逍没有松开手,只说道:跟我走。
丁敏君还在生他的气,自然不乐意,故意阴阳怪气地挤兑道:只要您杨左使说一声,有的是姑娘愿意跟你走,难道还差我一个不识趣的?哼!
她说的这话中的指向实在太过明显,简直就像是在拈酸吃醋一样。
杨逍的眼中浮现一丝笑意,抓着她的双手更加贴近了她的身体,几乎与她的气息交缠,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吃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