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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才不管我办不办差了……”弘昼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位四爷是怎么想的,就道,“这回也是我活该,见人家抽福|寿|膏,好奇抽了一下……那天皇额娘去给永璜瞧病,闻见我身上的味儿了,这才一直没走。就算我不找去,估计也得躲不过这一顿打。”
乾隆眼睛一眯,“什么叫一直没走?他们……要走?”
弘昼这才一副差点误了大事的表情,“看我这脑子,我进宫就是跟您说一声的,皇阿玛和皇额娘估计得走。”
走?
那就是说没打算留下。
乾隆看弘昼:“走去哪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他们又到底在哪?皇阿玛跟你说了?”
弘昼摇头,“没有!不过……这些事隐秘,许是只有皇兄您能知道,臣弟是没资格知道的吧。”
乾隆心里一震,这倒是说不准的。
弘昼低声道:“这地方一定非同一般。四哥,您说,皇祖父是不是也跟皇阿玛一样,现在到处溜达呢?”
胡说八道!
乾隆被弘昼这小子说的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不可臆测。”
“皇阿玛跟我一句解释也没有。”弘昼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我本来还想问问保养之法的。谁人不老呢?谁愿意老了颤颤巍巍的?”
乾隆点了点弘昼,这才问:“皇阿玛……没说见朕?”
“说了。”弘昼就道,“他们说要走,我一着急,就说还没见皇兄呢,这要是走了,父子之间要是有什么误会可怎么办……”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很是忐忑的样子,“皇兄,臣弟这么说,没关系吧?”
乾隆攥紧手里的扇子,“你说的对。做儿子的,当然得去见见阿玛!你先等着,朕换身衣裳就来。”
弘昼应着,站在原地没动。
乾隆从御书房转出去,喊吴书来伺候。
吴书来拿了便服跟进去,乾隆拿了一方印出来,“找个不打眼的太监出宫,将他交给傅恒。他知道该怎么办?”
吴书来接了,快步疾走。
乾隆自己换了衣服,不是非要如何。怕的就是有个万一,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什么时候都不能将自己放在被动一方。
弘昼看见吴书来进去,又出来,复又进去。等自家四哥出来,两人一道出宫的时候,又发现跟着的太监,除了吴书来之外,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此人一直低着头,也没见过。但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出去之后马车不用弘昼的了,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配了一个车夫,但蹲下来供人踩着上马车的这位只怕也是要跟车的吧。弘昼踩在此人的背上,只觉得他的脊背硬邦邦的,这是个练家子。
戒备成这般,弘昼心里叹气,他真不觉得皇阿玛是想把四哥怎么样的。
可这么做好像也没错。作为帝王,这么做才是正确的吧。
所以,他只能是王爷,而对方是皇上。
小路子在外面给指路,七绕八绕的,总算还是给找对地方。
这就是一户普通的民宅,下了马车乾隆左右看看,看了吴书来一眼,叫吴书来去叩门。
门被叩响,紧跟着从里面就被打开了。院子里逐次亮起等来。
乾隆站在门口,一时真不想踏进去。其实,他们不该来京城的,在哪里都好,只要自己不知道就行。可你们非来京城……何必呢!
这一脚踏进去,也许一句话说不对,就没有所谓的父慈子孝了。他不想这样。
可既然来了,就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他一步一步的朝里走,进了院子了。
院子里灯亮着,散落着几个伺候的人,如今都在低声跪着恭迎圣驾呢,他的心里松了一分。他左右看看,房间好几间,但只一间亮着灯。灯光下的窗棂上,有个剪影,一男一女,两人相对而坐,像是在下棋。
钱盛跪在门口,朝里面回禀:“主子,皇上来了。”
里面就传来叫乾隆激灵一下的声音:“来了就进来吧。”
乾隆看了弘昼一眼,弘昼贴着他站,见他看过来,还朝他挪了挪,大有我跟您作伴的意思。
乾隆复又看了一眼钱盛,钱盛微微点头,他才一步一步的朝里面去,很有几分肃杀的意思。
可门一推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带着哭腔,张口就道:“皇阿玛,您把这么重的担子给儿臣,您知道儿臣这些年有多惶恐吗?皇阿玛……儿子快扛不动了……皇额娘,儿子想您了……”
弘昼:“……”整个人都绷着,只喉结不安的跟着滚动了,这戏做的,也是服了。再一次感叹,皇阿玛选弘历真不是没道理啊。
乾隆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往里面去,正|厅里没人,转过脸,东间的炕上盘腿坐的人不是皇阿玛又能是何人。
皇阿玛的样子……那么年轻。一瞬间他想起小时候,他只有仰望才能看见的脸此刻就在眼前。那时候的皇阿玛是冷厉的,是严肃的。这种严肃在对他们兄弟几个的时候,尤甚。
可此刻的皇阿玛褪去了冷厉和严肃,整个人都很平和。这种平和,这种内敛到极致的样子叫他的哭声一顿,因为他发现他压根就看不出皇阿玛的深浅。
他此刻愣愣的看着,然后慢慢的跪下去,“儿臣见过皇阿玛。”
上面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叫起,他的手慢慢的攥成拳,从弘昼挨打的事上,他就知道,今晚的日子不会好过。如果弘昼有一分叫皇阿玛不满的,那他就得有十分百分的叫皇阿玛不满。他是儿子,这个怒火他接着。但他是帝王,这个王朝是他的,得他来做主,谁要干涉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