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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果亲王福晋不觉得好,这位钮钴禄氏老福晋对这个嗣子不满都积攒到了极点。本来也都想好了,到了这个岁数了,嗣子也都大了。她也霍出这张老脸,打算去宫里求求太后,给弘曕求个差事去。别的不说,哪怕是管管园子里的侍卫,做点不甚重要的差事,也是好的。然后,再想着给弘曕在上记名的秀女里挑个过眼的做福晋也行。弘曕的婚事是被耽搁了,之前不是刚好赶上先皇后的丧事吗?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多等了两年,这孝期彻底的过去了,才好提亲事。
她真是都打算好了,可结果这孩子养了十年没养熟,还是跟亲额娘亲。当时她气的也没管,谁知道就传说先帝和皇后还活着呢,这嗣子就彻底的不见踪影了。自打出了府,基本没怎么回来过。逢初一、十五,打发个人回来请安,送点外面卖的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的点心回来就算是孝敬!这到了年节了,又说病了不肯回府。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年前祭祖,就得进宫的嘛。十七福晋就去找太后去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先夸皇上孝顺,又说这没有亲儿子的苦。跟着又说养孩子的不容易,说您看您养和亲王,和亲王多孝顺您的。可我呢?养孩子没养好,叫孩子心里不痛快了云云。倒是不告状,只说自己的不好。
这倒也分的清楚,知道弘曕跟皇上的关系更亲近,不能直接说他不好的话。
然后十七福晋话音一转,又说了一句:“幸而还有娘家侄儿肯照顾,常来承欢膝下……”
夸的是钮钴禄家的人。
钮钴禄太后就生气了,觉得弘曕很不好!不看这一面还得看另一面对不对?你不想着你十七叔,你好歹看着我这个太后的面子,看着钮钴禄家的面子,你也不该这么着。
当即就打发去,“将那孽障给本宫喊来。”
皇后就在边上,赶紧就拦:“额娘,您消消气。弘曕哪里至于如此,说是病了必然是病了。之前臣妾还问了太医,确实是病了。风寒过人的,回府怕给老福晋染上,进宫来又顾虑您和万岁爷,正是一腔赤子之心,这好端端的,遭了您这一通斥责,虽委屈却不敢抱怨。可对老福晋,怕是要寒心的。”她说着,就看十七福晋,“老福晋,您是长辈。咱们说说道理,就说着普天之下谁人不做人父母?可作为父母的状告子女者,少之又少。民间或有一二,父母官都得把这样的案子递到御前来。孝子要嘉奖,不孝子要警示世人。咱们大清,以仁孝治天下,这顶‘不孝’的帽子,做父母有几个忍心扣在子女的头上?便是真不孝的,只见过做父母的遮盖的,又见过几个闹到官府,毁人前程的?”
十七福晋愣住了,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也没闹到官府,要真有这个心思,直接去宗人府不就好了。这不是在这里说的就是家事嘛!她脸上青了白,白了红,可眼前说话的是皇后。是刚册封的皇后,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何况是皇后。因着一直没有册封礼,内命妇没有拜见。皇后更得有一件事来显示她的存在。自己这是……碰到钉子上了。
以前好似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娴妃那是处处以太后为尊的。太后的意思,那便是她的意思,从来没见违背过。今儿……这怎么就一点也不顾忌太后的想法了呢?
这会子被皇后指责她不慈,她惶惶然起身,看向太后。
太后的手都是抖的,“皇后,你这说的什么话?”
十二福晋和十六福晋离太后也近,这会子看了这位太后一眼。心里难免鄙夷。跟四嫂比起来,她确实是差的太远了。连十七福晋都看出来皇后在立威,这位却还没瞧出来,还顺嘴再问一句皇后。
这时候别说皇后没说错,便是错了,也只能维护皇后的威严。
果然皇后并没有退缩,她语气柔和,面容却严肃,“皇额娘,弘曕是个好孩子……”
“什么好孩子……”钮钴禄太后只觉得今儿这脸都没地方隔了。
吴扎库氏在她另一边,嘴角翘了翘又给压下去,“额娘,皇嫂说的对。弘曕那孩子却是好孩子……”人有亲疏远近的,你不知道哪头亲吗?“说到孝道,这孩子更无可指摘之处。去年也是年下,他去府里拜年。儿媳就问说,对亲事有什么想法呀?回头进宫请额娘做主。结果您猜这孩子是怎么说的?他说啊,孝贤皇后孝期没过三年,怎能说亲?说是先皇后没了,于别人而言,那是没了国母,于他而言,那与丧母无甚差别。说先帝去时,他才三岁。皇上为兄亦为父,皇嫂为嫂亦为母。他在宫中是兄嫂亲手抚养,皇嫂去了,不守孝三年如何说的过去?皇额娘您听听这个话,对抚养他三年的先皇嫂,都有这般的孝心。又怎么会不孝顺十七婶呢?孩子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孩子,不孝这事是万万不会有的。”
钮钴禄太后瞬间不言语了。不是不想言语,而是她知道什么样的言语能说什么样的言语不能说。吴扎库氏直接将弘曕的孝与不孝跟孝贤皇后联系起来了,她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弘历什么都好,唯独在对有些事上执着。尤其是对孝贤的事上,就更是如此。孝贤觉得好的,那边是好的。对孝贤好的,那就更好了。
弘昼媳妇,这是抬手送了弘曕一个大礼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要再说什么,可今儿可就没法下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