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1页
当天晚上,弘曕就去了弘昼的庄子上把这事说了,“……五哥,您看这事,跟傅恒该怎么说?”
弘昼直呲牙,“这个呀……皇额娘这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呀?谁也不知道自家皇额娘会怎么说服皇上,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干脆耍无赖,“你只管去办。需要什么从我这里直接拿条子。至于傅恒,别搭理他。等他要问的时候,叫他来问我。我这人一向糊涂惯了的,回头就说忘了。他还能咬我?”
弘曕觉得又学到一招,他特别乖巧:“我都听五哥的。五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乖!
等把人送走了,弘昼反应过味儿来了,这小子学坏了呀!你都听我的?那出事了我就扛呗,跟你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坏怂!果然是在皇阿玛身边养了几天,就是不一样了呀。
他这么嘀咕出声之后赶紧打嘴,这话要是当着皇阿玛的面说出来,怕是没啥好果子给自己吃的。
那边林雨桐晚上也跟四爷说了白天的事,她是觉得,要是四爷不见见那个梅瑴成,估计梅开云回去也没好果子吃。光是剃成瓢的事,回去打不顿板子都不算冤枉。
四爷还真不知道如今还有如此性情的姑娘,忍不住就先笑了,“成!明儿来了我见见。”
梅瑴成是晚上才得了信儿的。对!是口谕,不是聘书。
可饶是如此,他也以为是让他去讲学的。左都御史职位不低,自大清入关,几经变更,最后定为从一品。一个汉臣,做到从一品的官位,这就可以了。再者,这掌管督察院,监察天下官员,说实话,这个官位在乾隆朝,做起来不容易。有问题的官员多,你参吧,皇上宽仁,回头皇上不处理,你弄个里外不是人,白白的跟人结仇了。可你不参吧,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倒霉蛋,刚好碰上皇上不高兴的时候,惹恼了圣上。一旦官员出问题,督察院这个监察部门是要受连带责任的。可问题是这么多有问题的人里,你也不知道谁会出问题对不?所以,他哪天不是战战兢兢?
若是能去讲学,他是再乐意不过了。这么从容的退下来,赏也赏个一品的虚职。做官做到这份上还要如何?
他晚上跟他夫人说这个,“退下来,留老大在身边侍奉。老二回老家经营,也可办一书院,简拔一些同乡子弟,也算是造福乡梓了。”
梅夫人不关注这个,只问说:“若是如此,孙女的婚事可还是定王家?”
王家老爷与他早年是同窗,做官却不如他。他这样的官位,想求娶他孙女的人家很多,但为何他选了一个只是官职低的同窗旧友家的孙子呢?看上的不外乎是对方的家风。他怕在这个职位上出事,那么能避讳孙女的唯有家风好的人家。而且,那家的孙子两三年前他也见过,长的斯文俊秀,很不一般。
夫人这么问了,他就道:“婚事我还是看好王家。不过却不着急。我写封信与老友,叫那孩子也上京念两年书。于孩子的前程有助益。”
梅老夫人别无二话,于是,梅瑴成第二天早朝完,见了皇上,将昨儿收到的口谕说了,报备一声,说要去庄子上了。
既然叫了,那就去吧。
可人一走,乾隆心里就发毛。说是聘先生也没见聘书,这也不是皇阿玛的做事风格。关键是一品大员呢,真要是想要,那肯定会跟自己提前打招呼的。督察院可不是等闲的衙门。这说要就要了。
如果不是这个,那皇阿玛为的什么?
还是说南巡时候的事皇阿玛心里还没放下。也是!南巡回来了,旧账该翻还是要翻的。皇阿玛嘛,一向是喜欢翻旧账的。
这个事吧,还真叫人有点烦。先等等,看看梅瑴成回来怎么说。
四爷今儿没去书院,在家等着梅瑴成呢。结果不仅等来了梅瑴成,还等来了另一个人物,此人叫孙嘉淦,说起来也是四爷的旧臣。
“他怎么来了?”接到请见的帖子的时候四爷就皱眉,“他可是真会找时候。”
林雨桐对此人的印象不深,盖因自家的四爷说起来跟史书上那位四爷还有点不一样。这不一样了,处事上当然还是有些差别的。这个孙嘉淦之所以有名,那是因为他是雍正朝的一个直臣,敢于谏言。
他出身贫寒,真就是边种地边读书,三十岁的时候才中的进士。有意思的是,人家孙家三兄弟,在那样的环境下,还都考上进士了。不得不说是一段励志的佳话。从康熙五十二年中进士,到雍正朝,中间几乎是十年的时候,此人一直就没被重用过。
四爷就道:“板凳敢坐十年冷,说的就是他。”
林雨桐就笑:“还有一句,文章不做一句空。”
到了雍正朝,孙嘉淦都已经是不惑之年了。结果这位血气方刚起来不要命啊,他给皇上上书,劝诫三件事:亲骨肉、停捐纳、罢西兵。
后两个那是国事,别管有没有道理,作为臣子说这个没问题呀。但是,‘亲骨肉’这个,这就很大胆了。史书上那位四爷上台,那多艰难的。九龙夺嫡的凶险,经历过的人才懂。对老八老九他们,那肯定是不能饶的。正跟这些倒霉兄弟清算呢,这家伙跑出来了,叫四爷要‘亲骨肉’,就跟一巴掌扇皇上脸上一样,何等大胆。
但最终,也没把他怎么着,将他放在了翰林院任职,后来还提拔他做了国子监的司业,相当于最高学府的教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