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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个时候,富察家可不止是你和敬的舅舅家,他们会跟你其他的兄弟姐妹捆绑的更紧。到时候,你又剩下什么了?不外乎给人做嫁衣裳罢了。
    这话堪比惊雷一般在和敬耳边响起:是了!是了!这不是可能,这是这很可能。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却从不曾有人点过她。她羞的满面通红:“祖父,孙女错了。”
    “知道错了就起来。”四爷喊外面摆饭,“过来陪朕一起吃吧。”
    饭桌上有一道樱桃咕咾肉,这是去年她在这里陪祖母吃饭的时候吃到的,多吃了几筷子,今儿就又上来了。她的鼻子一酸,到底是有人记挂她的。
    “别哭了,吃饭。”四爷给夹了菜。
    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吃完饭和敬就告辞,“明儿再来陪皇祖母。”
    四爷嗯了一声把人打发了,和敬都出了门了,钱盛从后面追上来,递了一个木箱子,“公主,这是老圣人让交给您的。是老圣人和端贝勒亲手做的。是一套能动的十二生肖,之前给了大贝勒家的两位小阿哥一人一套,又给了和亲王府世子爷家一套,这一套是单留给您府上的,给府里的小世子玩……”
    和敬一愣,面色更复杂了。皇祖父的孙辈有孩子的,就她和永璜以及永璧。永璜有两儿子,永璧有一个儿子,自己一个儿子。皇祖父给曾外孙的和给曾孙子的竟然是一样的。
    她——和敬公主,哪怕是出嫁女,也从不曾被排除在家族和亲人之外。
    回去之后,她小心的将箱子打开,拿出来搁在手里把玩,打磨的光滑便不说了,颜色也好,孩子看见了,就扑过来要完。
    额驸就道:“哪里来的这玩意?也不像是将作监的手艺。”
    和敬笑了下,“皇祖父赏的。就赏了大贝勒家和和亲王世子家……还有咱们……”
    额驸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和敬的脊背,“那以后咱们常带着孩子过去请安。”他看她,“你是不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和敬苦笑了一下,“宫里的太后是亲祖母。没了皇额娘之后,我也想跟祖母亲近。我觉得这是一个能在没了皇额娘之后给我庇护的人。可实际上,太后……不是那么一个人。我要是能孝敬她,要是更得皇阿玛的喜欢,她就会对我好一些。若是一段时间皇阿玛没赏我,她就会对我冷淡一些。然后我就发现,其实你觉得亲近的人,人家未必亲近你。那得是你有亲近的价值,人家才亲近你的。这世上,除了皇阿玛之后,我想着,大概再没有人不图什么就对我好的。所以……跟谁好像也亲近不起来。可今儿,皇祖父劈头盖脸的一训,我心里反倒是敞亮了。我想起皇额娘在世的时候,每次,皇额娘见了我都总是说我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好。后来,再没人说了。皇阿玛大概是怕我没了额娘又被他训斥会叫我害怕会叫我伤心,所以我哪怕做的不好,皇阿玛也从来不说。额驸,我分得清好坏的。皇阿玛不训我,我知道那是疼我。祖母不训我,我知道那是敷衍。可今儿皇祖父训我了,我分的出来那也是疼。不相干的人谁去管……对吧?”
    对!都对!
    这些话不到一个时辰就传到乾隆耳里了,乾隆不由的叹气,跟吴书来道:“和敬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吴书来忙道:“那是公主的福气。有人宠着,公主也不用长大。”
    “可也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能分辨真假。”乾隆猛地就冷了脸,“这孩子才跟皇阿玛接触了几次,她就知道她皇祖父是亲的。哪怕他皇祖父是训斥她的,她也知道那是亲。可在宫里,跟太后多少年了……这孩子从心里还是对太后疏远,可见太后本也不是亲的。只朕少了这一份赤子心,反倒被蒙蔽了双眼!”
    吴书来:“……”反正太后现在做啥都是错的。今儿是啥也没干,就因为固伦公主两口子说私房话提了几句,被皇上知道了,还要再讨伐一遍。
    好吧。这也不算是多意外,自家这位主子,那要是刻薄起来是真刻薄,寡情起来也是真寡情。叫了四十年的额娘了,不认了就真不认了,这都多久没去请安了。几天前太后宫里要上好鹿茸,一是太后要入药,二是春季了,每到这个时候太后都要滋补的,天天得有一道蒸鹿茸,结果内务府不知道什么缘故供应的没往年好了,桂嬷嬷催了两次才传到他的耳中,这嘀咕声叫万岁爷听到了,万岁爷当时便道:“皇额娘一年到头,吃的是自己种的,穿的也是几十个钱一尺的棉布,要衣裳多还是自己缝的。之前又开始弄了纺织机,这以后连布也要自己织了……她老人家一年到头的操劳,什么活不干?什么心不操?怎么也不见用什么名贵的补品。给庄子上送过去的药材都是入药了,没一丝一毫的浪费。那怎么不见皇额娘身体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太后在宫里整日里高乐的,却这里不舒服,那里需要补的。太奢靡了!”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太后耳中去了,太后闹腾着要找织布机,也说了,以后再不用供奉,她也只当没生过儿子,以后自己种自己吃,自己织布自己穿。当然了,这些话是不敢传给皇上知道的。
    不过,吴书来很怀疑,这宫外的皇太后是真打算自己织布呀?
    林雨桐弄了纺织机是真的,但自己织布是假的。纺织机是改造过的,这有大用。这次各省选送来的妇人,可不是等闲的妇人。从一开始林雨桐就知道,来的不会是什么也不懂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