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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姑奶奶虽说年纪比自家年长点,但其实按照辈分算的话,那是堂侄女。
傅恒的父亲是李荣保,而对方的祖父是马齐。马齐是李荣保的亲哥哥,都是米思翰的儿子。
“公主的意思,是这局总得有人去破。有些事,总得有人第一个做。别人做来,总没咱们做的效果好。一个怡亲王府,一个是咱们富察家……”
一个是宗室里炙手可热。只要老圣人活着,怡亲王府那地位就比别人超然。
一个是外戚里皇恩隆重的一个,以自家的地位,说实话,确实是没有可以替代的。
可饶是这样,也叫傅恒难为。他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声道,“这叫我怎么跟怡亲王开这个口。”
那是这一任怡亲王的嫂子。哪有小叔子把守了这么些年的嫂子往出嫁的。这是一巴掌打在了怡亲王脸上呀。
公主也是,怎么出了这么一个难题呢。
瓜尔佳氏便道:“那要不,我明儿去一趟王府,见见咱们家姑奶奶。且看她是个什么意思。她若愿意,咱们豁出脸去,也得把这话给说了。她若不愿意,我也豁出脸去,跟公主好好说说。都不是外人,什么话不能敞开说呢。”说着,她就道,“说起来,我也替姑奶奶难受呢。你说,一个女儿一辈子,就那么苦熬着……四十多点,说晚也不晚呢。要是顺利,说不定还能有自己的孩子……”
越发胡说八道了!
傅恒很生气,尤其是对和敬。晚上躺下睡不着,他突然意识到真正叫人生气的是,和敬现在开始指使起富察家了。
但不管怎么生气,傅恒还是没拦着瓜尔佳氏去怡亲王府。
瓜尔佳氏没有跟怡亲王福晋多聊,就去了自家姑奶奶的院子。
“婶婶来了。”站在门口的女子看起来没那么显老,身段也姣好,许是因着没生孩子的缘故吧。她一身素净,站在那里一身的平和。
是啊!心境早就磨出来了。
两人相协里面坐了,说了些闲话之后,瓜尔佳氏就看了屋里伺候的人。除了陪嫁来的,再没别人,瓜尔佳氏这才吭哧着把话问出来了,“……说起来我都想自打嘴巴子。可公主有交代,我就不得不大着胆子问一声……”
富察氏不解,抬眼问说:“婶子只管问便是了,我们之间客气什么。”
她在王府过的还算自在,一是因着王府宽厚,二也是因着富察家不倒。富察家靠的便是堂叔父这一支了。
瓜尔佳氏这才道:“姑奶奶可有……再嫁之心?”
富察氏瞠目结舌:“婶子何以说出这样的话?”
瓜尔佳氏便道:“早不问晚不问,偏这个时候来问,难免叫姑奶奶觉得,咱们是怕人家议论咱们家不仁爱。其实真不是!这毕竟是皇家,当年又是指婚,老王爷也还在。虽说老王爷宽厚,几次不让守着,但到底是王府,咱这事上,家里是亏欠了你的。你叔叔原是不想叫我来的,和敬公主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咱们家在皇上面前体面还是有一些的。也不怕别人议论不议论。可我还是来了,从一样是女人这一点上来说,我觉得一个女人有男人有孩子,这一辈子才算是完整的……”
过继的儿子虽然还算尊重,但到底是疏远的很。请安见礼都是在院子外面见礼的。在府里,除了主仆,再无他人。要这么继续过一辈子吗?
瓜尔佳氏就道:“虽然蹉跎了二十年,可若有机会不再蹉跎二十年,何乐不为呢?”
“婶子,我都多大岁数了?”
“岁数怎么了?”瓜尔佳氏眼睛一亮,“我就觉得,人这一辈子,啥时候都是宝贵的。不能说前二十年是你的时间,后二十年就不是你的时间了?没这样的道理呀。若是没了前面的二十年,后面的二十年,越是要好好过,这才对得住自己是不?四十岁生孩子的妇人多了去了,有那五六十岁还生的呢……”
富察氏不由得低了头,脸也红了,“这事……我从来没想过。不敢想!”
“那就想想。”瓜尔佳氏就道,“赶明儿,我先递个帖子,求见求见皇太后去。你同我一道儿去见见。外面的消息想来你是知道的,若是这位太后允诺,那你担心的很多事都不叫事。而且,皇太后极会看人,你叔叔来家不止一次的夸呢。若是能有太后帮着相看亲事,出面做主,小姑奶奶啊,你这后半辈子,过的还得是好日子。”
“您叫我想想,想想再说。”
行!想吧。
瓜尔佳氏告辞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陪嫁过来的嬷嬷。这嬷嬷当年也就是四十的岁数,如今也都六十开外了,头发都白了。
这嬷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夫人的意思。
晚上的时候,嬷嬷伺候着自己NAI大的孩子,坐在她边上打扇子。低声道:“姑娘啊,我是四十一上添了我家老五,四十三上添了我家老六,四十七上海生了老七呢。今年老七都改说亲了。女人啊,就得真的做一回额娘,要不然,这一辈子都缺点什么。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人这一辈子活到头做了个什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真给人陪葬了。这么熬啊熬啊,将来嬷嬷总得比你先走,谁能一心一意的陪姑娘到老呢?”
跟来的丫头也都嫁人了,虽然还回来当差,但主子却肯定不是全部了。也就是自己是姑娘的奶嬷嬷,一直配到现在,再是孩子多,这一个既是孩子又是主子的姑娘,终究是放心不下的。她就道,“当年老太太去的时候,拉着奴婢的手,说叫奴婢千万多活些年,多陪姑娘些年。要不然到了那边都不能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