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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回宫之事严禁外传!”康熙听得不是保成的主意,心头一紧,丢下禁口令,旋身大踏步奔向景仁宫所在地道口,这里可直通毓庆宫,选择乘坐海东青也是为此,骑马回宫太慢不说,太皇太后刚到畅春园就招摇回宫,又会另起风波,而皇后情况不明,须得谨慎为上,海东青上又有幻阵护持,而且他也心知太皇太后就算再气也会为他隐藏行踪,如今只希望皇后无恙。
走在静寂幽长的地道,空荡荡只有嗒嗒的脚步声和他急促的喘气声,康熙只觉眼前这道路前所未有的漫长,心底煎熬促使他越走越快直至小跑起来,就算他富有四海皇后来历非凡,也无法改善她那每况愈下的病体。
“阿玛?!”保成张大嘴看着突然现身气喘吁吁同样失态的阿玛,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却发现根本不是错觉,只能傻愣愣看那熟悉的身影飞快靠近。
康熙一进来目光就凝在隐在青光流转的玉石床上人影上,没等保成反应过来上前行礼,他人就已奔到了床前,抚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声音微微发颤:“可宣了太医?”
“已、已经去宣李明了,”保成磕磕巴巴回话,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他只是想勾起阿玛怜惜不要气额娘擅自回宫,也好在老祖宗面前帮忙遮掩,可阿玛怎么反应这么激烈?
“这么凉?”康熙上下其手检查一遍,只觉她身子其冷,更是心惊,将整个人用锦被包好,扭头叱问:“怎么让她睡在这?”
玉石触手冰凉,铺在上面那层被褥也没什么热气,皇后身子孱弱如何承受得住。
“我才将额娘送到这床上的,她说过这种玉石对疗伤有奇效。”保成受他气势所迫,小脸微白,呐呐解释,他平时修炼就在这上头,冥想等都能事半功倍,额娘此刻应该就是灵力耗损所制,方才分明感受到了灵气的轻微波动,应该是有效了呀。
“简直胡闹!”康熙张口就要呵斥,对上保成惊怕的小眼神,怒容微敛,叹了口气,搭上冰凝手腕诊脉,脸色好了些,很快又变得忧心忡忡,抱起人往外走去。
玉石是一年多年皇后不知何处寻得的,切出了两张玉床后剩下的入了他的私库,只说她用不着,想来对她是没有效果的。
“额娘说她没有内功所以无效,我方才正为她温润经脉……”保成想到额娘经脉中的凝滞感,不由瞠大眼,惶急起来,泪珠儿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康熙脚步一顿,他已经知道保成修炼的功法非同一般,为他按摩时常会用内劲刺激一些穴位,想必也经常会为皇后这么做,只是他每每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舒畅,皇后怎么会浑身冰凉呢?
到底舍不得儿子这般担惊受怕,康熙缓下面色,温言道:“好了,这玉石就算无效应该也不会有反效果,咱们先将你额娘送到毓庆宫,你把那条毯子也拿过来……”
保成‘嗯’了声,胡乱抹了下眼角,慌手慌脚跑去取过软榻上的绒毯,跑回来将额娘裹得严丝合缝,想到什么,捏着绒毯的指节发白:“额娘先前醒过一次的,怎么……”
“许是累得很了,会没事的。”康熙心里也很不安,倒是没反应过来保成说漏嘴,皇后睡眠浅,以往他从外头进来总会很快惊醒,这次两人动静不小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保成定了定心神没再多问,先康熙一步回到毓庆宫,正要去铺床,突然反应过来,几步走到门口,一把将听得响动正要探头的何玉柱扯了进来,告诫他:“噤声,看到什么都不得出声!”
“嗻。”何玉柱莫名其妙帮着整理床铺,正奇怪间,就见应该还在畅春园的皇上凭空冒了出来,手里还横抱着个严密包裹着的女人,唯有一头秀发飘散在外时,眼珠子爆凸,直到腿间剧痛才醒过神来。
保成偷偷踹何玉柱一脚,把将他推开让出位置,帮着康熙将冰凝放在了床上,轻轻放下床帏,扯着木头人一样的何玉柱去抬了架镂雕螭龙纹十二扇大屏风来挡住了床榻,才命他在外小心守着。
儿子在旁忙忙碌碌康熙没多注意,只守在床边怔怔看着静静躺着、呼吸微弱的苍白容颜,“皇后没那么脆弱”,一个清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提醒他,那不过是清冷眼眸闭合带给人的错觉。
皇后身体确实一天天孱弱,但并不是世人以为的回天乏力,何况保成方才已经坦白了事情,而就算真到了那一天,她也只不过是离开而已。可又有什么区别呢?!康熙只要想到这点就喘不过气来,对他来说,那就是生离死别!
保成忙完回到这里,转过屏风正撞见白纱帐内,隐约可见阿玛微微俯身,双手握着额娘一只手似在亲吻,看不见表情,可那缭绕的绝望气息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怔愣当场,他年岁不足不识情滋味,可有个不靠谱的李明常给分享京城勋贵的八卦情史,想到额娘一心离宫,忽然之间,就对极致尊崇的阿玛起了那么一丝同情。
康熙心智毕竟非同一般,很快回神,瞥见保成站在屏风旁发呆,敛容出得帐来,缓缓走向另一侧软榻,嗓音微哑问道:“老祖宗去畅春园,你莫非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之前可有发觉什么不对?派人查了吗?”
保成近前几步虚扶他坐下,难得拘谨满面羞惭回话:“儿臣无能,昨儿个响午给老祖宗请安也未曾察觉半分。”
“坐下来说。”康熙侧出空位,想了想仔细问询:“那这几日坤宁宫和毓庆宫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可有风言风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