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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还记得那天的夕阳……”
    田边满之助说着,看向了屋内晃动的烛火。
    那一日,因为担心精神越来越不好的侄女,田边老人将茶屋的工作交给儿子一家,自己则在黄昏时分踏上了前往侄女家的路。
    在快到对方家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老人条件反射,拔腿就往侄女家跑,却看到了让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看到了逐渐飘散而起的浓烟,以被火光笼罩的木屋,以及跪在屋前,手握菜刀,浑身是伤,连衣服都已被鲜血染红的侄女。
    池田乙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位池田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田边老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提问的炼狱杏寿郎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失踪了。”
    大火被扑灭后,赶来的警察和其他村民,在屋内找到了已经被烧得焦黑的男孩的尸体。而行凶现场被亲人撞破的女人,则在村人的追逐中,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大山,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概是因为和乙叶感情好吧,阿和始终不相信自己妹妹会无缘无故疯到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手杀害的地步……”说着,老人借着烛火,点燃了手中的杆烟。“嘛……老夫也不相信就是了。”
    “总而言之……若你们是为了水神而来,还是尽早收手,天一亮就离开这里比较好。”
    烟幕将老人的面容变得模糊,但他那未因衰老而浑浊的目光,却直直地透过袅袅白烟,射向一言不发的阿芜。
    “特别是你,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不过……你们三人,不是一伙的吧?”
    ……啧,这老人,看上去健谈又好客的,没想到居然还挺聪明。
    不过,点破了众人关系的田边老人,并没有追根究底。“若你们非要追根究底……别怪老夫没有提醒过啊。”说罢,他拍了拍盘坐在地上的膝盖,举着烟杆站起身。“好了,时候不早了,客人们就早点休息吧。”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往门口走的时候,阿芜却忽然开口道:
    “您那位侄女在逃跑前,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老人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这么问?”
    半晌,在烛火发出的噼啪声中,田边满之助说道。
    “因为很奇怪啊,如果那位池田小姐真的疯了,照理说应该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吧?”
    蜡烛的火焰猛地摇晃了一下,田边满之助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拉开纸门,却也并未转过身。
    “而且……虽然放火烧了自己家,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但她并没有攻击您,对不对?”
    “……要小心真之助。”
    说完,老人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被用来招待三人的屋子。
    老人走后,屋内又安静了很久。在确信没人在附近偷听几人的谈话之后,少女长吁一口气,轻声细语地开口道:“唔……听了这么长的故事,你们没有什么感想吗?”
    “不对劲。”富冈义勇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管是水神的传说,还是那位发疯的女性。”黑发青年顿了顿,“田边先生说那位女性浑身是伤,但从今天看到的敢助来推断,她儿子年龄应该也不大。”
    不到十岁的孩子再怎么拼死抵抗,也不可能给一名成年人造成非常大的伤害。更别说那位池田小姐不仅是个多年独居的寡妇,还是死去男孩的亲生母亲。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炼狱杏寿郎也少见地收起笑容,双手抱胸盘坐在榻榻米上,看向阿芜。
    “另外还有水神……虽然铃菜小姐说此事和鬼没有关联,但……也并不是什么能简单解决的问题吧?”
    不愧是经常接触拥有稀奇古怪力量食人鬼的鬼杀队成员,都不用她详细解释来龙去脉,自己就先找到重点了。
    少女点了点头,可当她正想要将蜘蛛精的事儿向二人简单叙述一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房屋一角的阴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阿芜当即紧闭嘴巴,身体没动弹,眼珠子却转到了天花板上那黑漆漆的角落上。
    昏暗的火光下,以少女的眼力,可以清楚地看到,阴影中那小小的蜘蛛网,以及悬挂在蛛网上的,黑白相间花纹的小蜘蛛。
    一瞬间,少女心中那原本已经被压下去的怒火,又一次腾升了起来。
    好家伙!居然敢监视她?!
    “铃菜小姐?”
    少女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二人不要说话。她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钱币,一甩手——
    “咚!”
    伴随着钱币嵌入天花板的闷响,那只原本盘踞在屋角的小蜘蛛被一分为二,啪嗒掉在了榻榻米上。
    距离屋角最近的炼狱杏寿郎扭过头,恰巧将蜘蛛变成两半的尸体尽收眼底。
    “……蜘蛛?”
    “哼,居然敢偷听。”阿芜磨着牙站起身,走到那蜘蛛尸体的跟前,将残骸从地上拾起来,捏在了手中。在确认了尸体上存在着淡淡的,妖怪独有的气息后,少女扯开嘴角,怒极反笑:“胆子倒不小嘛……”
    她自认为脾气还不错,也愿意好好和这群妖怪讲道理,但这不代表对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往她脸上跳!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微风吹动了灌木,枝丫之间摩擦发出的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