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清一副有愧龙恩，恨不得以死谢罪的表情，眼里更是泛起水光。
    康熙原本就没怪罪他，见他如此自责，摆手道：“不必如此，朕知你忠心，起来吧。”
    “谢万岁宽宏。”严子清叩首道。
    康熙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起身，问：“莫非要朕亲自去扶你不成？”
    “臣不敢。”严子清说着，这才慢慢站起来。
    看到他腿都在抖，康熙示意李德全扶他坐下来。
    这一次，严子清没有拒绝，谢恩后坐下来。
    他十六岁就在康熙身边当銮仪卫，加上严太夫人的关系，康熙待他向来亲近。
    见他眼中还有几分惶恐，康熙主动与他闲聊起来：“清之，你是哪年入的宫？”
    严子清顺着他的话回忆起往昔，想到那时候还都年轻的他们，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今日就聊到这，你退下吧。”惦记着房间里的人，康熙也没多聊，让他放心后，挥手道。
    “奴才告退。”
    严子清起身往外退去，直到踏出门口才转身。
    “将人好好安葬吧。”
    想着原本的严瑶也算无辜，在他要走远前，康熙发话。
    严子清身形僵硬一瞬后，转身在门外磕头：“奴才谢万岁爷恩典！”
    严瑶之死，瞒不住也没法瞒，天黑前，府里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
    虽然之前已经听说皇上要处死她，这会人真的死了，府中的下人忍不住唏嘘起来，觉得谁能想到，之前在府里说一不二，在江宁诚才名远播的小姐就这么死了。
    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在府里听到下人们的议论后，跑进一座院子。
    “方少爷，你慢着点。”庭院中的丫鬟看到他后，提醒一句。
    这男孩正是方鸣，之前在破院子里的小孩。
    他转头对着那丫鬟腼腆的笑了一下，随即推开门跑进正房中。
    房间内的榻上坐着一位妇人，手里正拽着一件衣裳在发呆。
    “表姨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严瑶死了！”小孩语气有些兴奋。
    府里人都觉得严二夫人说的是疯话，只有这小小的孩子完全相信她，相信严瑶害死了自己的表姐。
    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后，想到表姨母一直想杀严瑶替表姐报仇的他立刻来告诉她。
    严二夫人听到“严瑶”两个字，忽然就激动起来：“她在哪？严瑶在哪？”
    第52章
    方鸣似乎已经习惯她这种状态，很是淡定的重复道：“表姨母。她已经死了，严瑶已经死了。”
    “死了？”
    严二夫人先还有些愣，下一秒便开始又哭又笑。
    “严瑶死了？哈哈哈哈……呜呜……她死了，哈哈……玥儿，你听到了吗？严瑶死了呜……”
    她状若癫狂的样子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之前那个丫鬟跑到门边道：“方少爷，你快出来。”
    显然，她是怕严二夫人发作起来伤到他。
    方鸣却没听她的话，而是垫着脚伸手去拍严二夫人的背：“表姨母，你别哭。”
    他们在院子里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方鸣一开始还会害怕她，等发现她并不会伤害自己，反而会将吃的让给自己后，就渐渐习惯她这样。
    严二夫人从一开始的又哭又笑，到后面就变成放声大哭。
    她一直哭，方鸣就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表姨母不哭了，你听话，不哭了……”
    门外的丫鬟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严二夫人的哭声才渐渐低下了，直至停止。
    看到她终于不哭了，方鸣才放下早就酸了的手。
    严二夫人停止哭声后，垂首发了会呆，随后忽然看向身旁的小孩，一把将他抱起来：“鸣儿。”
    被抱起来方鸣倒不是太惊讶，然而听到她叫自己时，眼睛却瞬间睁圆：“表姨母，你认得我了？”
    “好孩子。”严二夫人声音哽咽中透着沙哑。
    门外的丫鬟见此，惊讶过后，试探着问：“二，二夫人，您没事了？”
    严二夫人转头看向她，双眼中明显已经恢复清明。
    毕竟是曾经执掌整个严府许多年的大家夫人，对上她的眼神，丫鬟赶紧行礼：“奴婢见过二夫人。”
    “严瑶当真死了？”严二夫人盯着她问，双手无意识将怀里的孩子抱紧，显然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听出她语气中的厉色，丫鬟赶紧道：“回二夫人，确实已经死了。”
    “死得好！”严二夫人眼中透着恨意，随即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丫鬟听到她第一句话时有些微愣，随后反应过来二夫人一直将严瑶当仇人，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自寻死路。”
    听完丫鬟的话，得知她竟然是害死皇上的爱宠后被处死，严二夫人觉得既讽刺又解气，随即直接笑出声。
    她明明在笑，方鸣却觉得她似乎比哭时还难受，拍着她的肩膀道：“表姨母，不笑了。”
    “好，表姨母不笑。”严二夫人不愿让这个好孩子再替自己担心。
    “二夫人，您恢复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老夫人和二老爷。”丫鬟瞧着她似乎真恢复了，想到前些日子有御医替她诊治过，觉得似乎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