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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贵人不得宠,宫里的奴才大多都见菜下碟,虽然知道张贵人和宸嫔娘娘之前要好,但是眼见着宸嫔生下公主,地位越来越高,张贵人和她差距越来越大;更何况宸嫔娘娘身边又有几个嫔位围着,张贵人更难以和她终成一路,不免怠慢起来。
    张贵人住的地方离九洲清晏和坦坦荡荡都很远,因此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出门便早于大部分人,天色又是在半路上才阴下来的,她没带伞,自然措手不及。
    “生煎!”,吉灵出声喊道。
    张贵人脚步一滞,一转头,看见吉灵在轿子里,却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过来。
    她的犹豫,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被吉灵看出来了。
    吉灵心里就有些难过。
    小芬子还在给吉灵撑着伞,伞面倾斜,那雨水便如一珠串一样的滴落下来。
    隔着雨水,张贵人就蹲了身子:“婢妾给宸嫔娘娘请安!”
    她一句话没说完,吉灵就把她扯起来了。
    她盯着张贵人,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怎么不叫我吉姐姐了?也不来找我了?”
    张贵人眨了眨眼,抿着嘴唇,低声道:“吉姐姐。”
    吉灵直接把她人拉到天然图画去了。
    到了内屋里坐下,碧雪就张罗去吩咐膳房煮红糖姜汤,给主子和张贵人驱驱寒,又拿了干手巾来给张贵人,让她擦着鬓边被淋湿的头发。
    张贵人方才在外面没觉出冷来,这会儿到了内屋里就打了个哆嗦。
    吉灵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女儿,看见三公主躺在婴儿床上玩着麒麟的尾巴——麒麟站在旁边,乖乖地把尾巴从婴儿床的栏杆塞进来给三公主玩,一转头瞧见娘亲回来了,抬头就对她“嗯嗯!”地挥了一下手。
    吉灵伸手进去,给了她一根手指头。
    三公主的小手,热乎乎、肉嘟嘟的,很认真地抓住她一根手指握了握,才放开。
    看过女儿,吉灵就放心了,定定心心地走回来,却见红糖姜汤已经熬好送了上来,姜汤祛风散寒,活血暖胃,淋雨之后赶紧喝上一碗,最是适合不过。
    原来是膳房里,小达子见主子出门后下了雨,便早就吩咐人熬了起来。
    吉灵坐下来,捧起姜汤碗,咕嘟嘟喝了几口,才看见张贵人没好意思捧起碗——见她喝了,她才跟着喝。
    什么时候都拘谨成这样了?
    张贵人几缕头发都贴到脸上了,拿着干手巾跟绣花一样擦来擦去,吉灵见她动作不得法,便站起身来,从张贵人手上接过干毛巾,蒙着她脑袋就一顿搓揉,口中絮絮道:“要这样擦,才干得快。”
    她一边擦,一边在心里捂着脸——自从做了母亲之后,不知为何,做事讲话都很有些慈母风范了……
    张贵人本来想说话的,被吉灵上来就是一顿擦,顿时脑海中的话全忘了。
    等到吉灵终于放手了,张贵人就转头向屋里望了望。
    里屋里,小芬子按照吉灵的意思,做了个分隔——三公主的婴儿床在一边,和宸嫔主子的桌案放在一起——反正主子一年练不了几次字,最多便是画画,就算画画,也是偶有兴趣而为之。
    这张桌子大部分时候,都是皇上过来时,在上面改折子。
    分隔的另一边,才是主子的床铺和梳妆台。
    尤其是梳妆台,是主子除了床以外,最爱流连的地方,必须和床放近了。
    其实小芬子本来是建议让内务府造办处的人来依图画样,再配上几样家具和小东西,设计成一片真正独立的空间,但主子嫌麻烦,就没让弄。
    两个空间不独立开也有好处——主子若要过去看着三公主,也很方便。
    再一个:两处留个拐角联通在一起,三公主那儿有什么动静,主子都能听见。
    张贵人擦干了头发,本来想去看三公主的,又怕自己一身的湿气,带过去对小婴儿不好,便坐在吉灵的梳妆台旁没过去。
    谁知道吉灵已经叮嘱着碧雪,去找了一件雪色的旗装来了。
    这时候,碧雪把旗装捧过来,吉灵接了过来,就道:“生煎,快换上,你那湿衣服不能穿。”
    张贵人抿紧了嘴唇——吉姐姐对她,其实一直都没变过。
    吉灵把手里的衣服抖开,给张贵人看:“咱们身量差不多,我能穿,你肯定没问题,这是最好的流银绸,你别看现在瞧着普通,等到在灯火下的时候就会泛流彩光,这上面的花枝由疏到密,越往下花儿越多,你穿回去,晚上注意瞧瞧,有意思得很!”
    她说得高兴,顺嘴一句话就溜出来了:“这是新的,还是皇上刚刚赏赐的,我一次还没来得及穿过呢!”
    吉灵这话一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
    后宫里,低位妃嫔的日子不好过,不得宠的低位妃嫔日子就更难过了。
    她这话,听着就跟在秀优越感一样。
    吉灵闭上嘴,挥手示意让碧雪将窗户都关好了,这才推着张贵人,绕到后面去将衣裳换了。
    换衣服的时候,她就看见张贵人肩背上的肌肤白腻如玉,不由得伸手指去戳了戳,张贵人一个激灵,被她挠的发痒,笑着躲开了,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嘻戏了一阵子,张贵人忽然便抱住了吉灵的胳膊不说话了。
    吉灵低头看她,看她一张脸上,黑黑的杏仁眼瞧着自己,越发像个小妹妹一样可怜可爱,便伸手捋了捋她头发,捏捏她脸蛋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