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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梨看着他,“回来做什么?现在城里最紧缺的就是工作。”
卫东放下酒杯来,“我现在在部队干得还行,回来后应该能被安排份工作,不愁。”
既然是这样,那确实不用愁。
这边说完了卓西和卫东,金北在旁边喝闷酒,喝红了脸,叹气开口:“哥几个,数我混得最差。说句实在话,我都没脸见你们,今天是硬着头皮来的。”
卓西拍一下他的肩,“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兄弟。”
金北笑一下,抬起头来,“我打算过了年,南下打工去,先赚点钱在手里再说。”
卓西的手还压在金北的肩膀上,“到了那边,有事就去找我。”
金北冲他点点头,“有需要我一定找你去。”
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兄弟几个在一起起哄喝酒。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最后都是晃着身子出饭店的。
沐着夜色吹着冷风,把脑子吹醒了一些,卫东又咋呼着要去什刹海滑冰。
拦不住他,孟梨四个人只好陪他一起过去。
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一群人在冰面上意气风发。
滑到最后滑累了,全部躺在冰面上,头对在一处,躺成一朵花一般。
卓西有些感慨,语气淡淡的,“还是从前的日子好。”
卫东长长吐口气,“可是现在长大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确实再也回不去了,卓西和卫东假期结束,立马就回到了各自所在部队。
长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去过,都很忙。
春节过后,金北也打火车票去了广州。
他到广州打工,没事就去找卓西一起吃饭聊天,倒也不孤单。
而卫东也成功转业回了北京,被安排进了海淀分局当警察。
脱了军装回来,转身又把警服穿上了。
五个人这次分开后,下一次再重聚起来,是在孟梨的婚宴上。
孟梨和季琛之间没有太多变故,踏踏实实谈了四年的恋爱,她本科一毕业,季琛就向部队打了结婚报告,两人就把结婚证给领了。
在季琛和孟梨的婚礼上,肖建国和卓西两边两拨人,谁都没少整季琛。
年少时以为两边人会是一辈子的死敌呢,谁知道两家的老大居然结上婚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孟梨结婚以后没有分配工作,又继续读了研。
她研究生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是八五年,也是同一年,部队开始了“百万大裁军”。
卓西这次没有再继续留在部队,而是申请了转业。
但他也没有拿着转业证书回到北京来,而是去了深圳和金北一起捣腾起了做生意。
深圳开始流行起一夜暴富的传说,卓西和金北成了其中的第一批。
有了自己的公司,当起了真正的老板,以后公司规模越做越大。
孟梨和周南卫东留在北京,三人的生活都过得波澜不惊。
孟梨毕业以后被分配到市医院上班,周南进了航天研究所,而卫东在体制内越混越好。
至于季琛,比同龄人出色也不是一星半点。
他不过三十出头,就当了大校,再干下去自然就是当将军了。
到了九十年代初期,三十而立的年纪。
大家的生活似乎都稳定下来了,也都成了各自幻想过的最好的模样。
孟梨还是会在工作之余抽空去看程奶奶,只是以前是一个人,现在会多带一个奶娃娃。
她和季琛生了个女儿,因为计划生育不打算要二胎。
程奶奶见了孟梨总是感慨,说从前的时候常听院儿里的人念叨,说她是个没出息的,邵军和骆永梅才有出息。不止说她没出息,连她兄弟也都看不起,都说是小流氓。
哪知道现在,他们一个比一个有出息,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
再看看邵军和骆永梅,在广州没混几年回来,还是老老实实当工人去了,之后便是结婚生娃。
至于糖圆儿和程尘,也都是普通无奇。
糖圆儿勉强考了个大专,而程尘被家里人惯坏了,干啥啥不行,学习在班级垫底。
程奶奶叹气,“你妈真是作孽,我都替她憋得慌。”
孟梨笑笑,没搭这话。
带着女儿离开芝麻胡同,不久后程奶奶就过世了,走得很安详。
她是寿终正寝,并没有受太多的痛苦。
自从程奶奶走了以后,孟梨就再也没有回过芝麻胡同。
她对芝麻胡同所有的感情,都在程奶奶身上。
心情收整好以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冬季。
每年冬天,季琛都会带孟梨去滑冰,仿佛这成了他们生活中最不可缺的一部分。
这一天季琛又带她去了什刹海,两人牵一个小娃娃。
季琛先上冰面往前滑了几步,孟梨在后头牵着个子小小的女儿。
忽然抬头,逆着光,孟梨看到逆光下季琛回头,恍惚间忽又看见了他穿将校呢的样子。
再又一恍惚,只见夕阳的光影下,又多出了好多穿军装的熟悉身影。
他们嬉笑着勾肩搭背,冲她招手:“三爷,过来呀!”
孟梨咧唇一笑,笑容照亮了整个世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