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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便看着他如行尸走肉般度过了整个傍晚,直到金父回了家,才似找到了主心骨般,抱着金父的肩膀放声痛哭,那么大块头的人却哭的像个孩子,可见是真的伤心到了极点。
金枝心疼他,却担心他不能放下对纪香的念想,以至将来重蹈覆辙失了性命,所以哪怕知道他此刻很难过,却不得不在他伤口上撒盐,逼迫他一定要忘了纪香。
哥,纪香她真的走了,她有自己的生活,她是纪家的小姐。下午纪府来人的阵仗你也见到了,哪是我们这些普通平民能高攀得上的?
纪香一个好生生的大小姐,却流落在外,还不知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呢?她现在被接回去了,一定不希望被人提及过去,我们的存在就是她曾经耻辱的罪证,她一定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都忘了吧!忘了与纪香发生过的一切,不去打扰她,不让她受过去所困,才是真的对她好。
金石因为金枝的话哭得更大声了。
金枝想,他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所以哭声中才会参杂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让她这个旁人都受了感染,忍不住想哭了。
哭吧哭吧,把所有的悲与痛都哭出来,才能继续好好的活着。
发生了纪香与王氏离去这件事,让金家的气氛连续几天都显得异常低沉。
与此同时,纪府找回失散多年女儿的消息,却在整个京城的上流圈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就连圣上李严都有所耳闻。
十四年前那场战乱,让不少人流离失所,与亲人走失。
朝中也有好几位大臣与子女失散,其中不乏某些肱骨之臣。
因为有他们在那场战乱中不计生死的忠心护主,力保家国,才有了如今的盛世王朝,李严感念之余也在默默关注着这事。
有些人运气好,战乱一结束便与家人重逢;有些人运气差,最后只获悉家人已不幸身亡的噩耗;还有些,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是令人揪心。
吏部尚书宋学章家里便是属于这第三种情况,自从那场战乱与妻子幼女失散后,十几年来音信了无。
当年宋学章是为了保护李严分身乏术,以至疏忽了妻女与之失散,李严一直对他心怀愧疚,本就欣赏他的品性与学识,这些年来对他更是信赖有加。
宋学章也无愧他的看中,凭着真才实学,一路高歌猛进,从曾经的一州知府至如今的吏部尚书,位及权臣,深得圣恩,是京中众臣巴结的对象。
李严对他非常满意,对他失散的家人自然比对其他人更为关注,甚至还亲自派人去查询,却始终无果。
十多年过去,经过一次次失望,李严已在心里认为这人多半已凶多吉少,却突然听到纪府找到流落在外的女儿的消息,内心感慨之余再次生出了希望。
这日与几位心腹大臣在内阁处理完政务,将他们稍微留了一会儿,闲话家常起来。
李严将目光落到刚接回孙女的纪老太爷身上,好奇问道:纪卿家,朕听闻你近日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孙女儿,可有此事?
纪老太爷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也能让圣上问询,愣了愣神后才速速答道:皇上圣明,却有其事。
你是个有福的。
这么感慨了一句后便没了下文,但已足够原本对纪香毫不上心的纪老太爷回去关候两句了。
李严转而看向了宋学章,果不其然,原本泰然自若的人在听闻纪府的事后一脸神色黯然,可见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女。
李严安慰道:宋爱卿你也不必过于忧心,若是因此伤了身体反倒不美。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尊夫人与令爱也会没事的。
宋学章笑了笑,拱手道:谢皇上关心,微臣也相信,臣的妻女一定会平安无事。
这就对了!
李严关心完大臣,便也没什么事了,原想就这么让人散了,却不防门人递来消息,说九殿下正在门外等候他,李严心想现在也没处理政事,让他进来也不算干扰公务,便让人将李瑾铭给请进来。
李瑾铭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与诸位大臣见了礼,才来到李严身边,再开口时便没了与众大臣的得体与生疏,好奇地问道:父皇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啊,怎么比往日晚了些时辰?
不过是与诸位爱卿闲话家常罢了。李严笑道,纪尚书家失散十几年的孙女找到了,朕问候了两句。
纪尚书。李瑾铭皱着眉头思索,而后似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兴致勃勃道,让我猜猜,纪尚书家的孙女是不是十四岁年纪,单名一个香字?
你怎么知道?李严奇怪道。
纪老太爷也忍不住问:九殿下与臣的孙女相识?
李瑾铭不答,反而将目光移向这天异常安静的沈国公:这事不仅我知道,外祖父也知道。
国丈竟也知情?李严难得面露好奇,这其中可有什么故事?
沈国公当不了哑巴,只能出来将在青叶镇发生的事又说了一番,只是此次更为详尽,而且因为李瑾铭在一旁添油加醋,类似金枝为纪香挖坑之类的小动作,全被他悄悄润色,偷换概念,生生将金枝的小人行径给描绘成情深意重,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善良聪明有情有义的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