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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女,周莲漪可是漕帮周大头唯一的女儿,从小当接班人培养的,有这样的奶奶,孙女自然不会差。”
……
渭水桥桥墩的阴影处停了艘乌篷船,不知道载了什么,船身吃水比较重。
船头站了两个青年人,一身衣着像是来县城卖地里产出的乡下农民,气质却比农民要更精干一些。两人目光望向前方小码头,嘴里议论的对象正是在岸边买猪肉的余家姑侄四人。
高一些的目带欣赏,赞道:“都说西子湖畔出美女,我看这姑娘比省城的姑娘好看多了,西施活着兴许就长这样,这模样配咱哥正合适,可惜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三个。”
脑袋挨了一巴掌,身旁的人无语至极,“睁大眼好好看看,那姑娘顶多十七八,十七八就生了三个三四岁小孩,能不能有点常识。”
两人身后的船舱里,当先坐着一个人,光线被挡住,容貌看不真切,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周身气压极低。
他身后还坐了一人,光头大耳,坐在那一动不动,再一细看,原来是个真人般大小的石造佛像,怪不得船身吃水重。
一人一佛把空间占据了大半,角落里还塞了一个人,不知因为什么,抖成筛糠。把自己团成一团,尽量降低存在感。造成这一效果的不可能是佛,只能是人。
人吓人,吓死人。
跟外面热闹的集日场面一对比,船篷中氛围显得格外诡异。
端坐在前方的那人目光也锁定在绮芳身上,边看边评价,器型匀称美观,色泽奶白清透,给人一种甜的感觉,不错,是个漂亮的……小瓷瓶,甜白瓷的。
见小瓷瓶买了条五花肉后,看到旁边船上的东西,露出一脸惊喜,跳过去称了一大包,等不及剥了一个进嘴里,脸上那个表情仿佛吃了什么了不得的无上美味,三个桑葚汁糊了满脸的脏兮兮的小东西,仰着小脸,跟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张着小嘴等待投喂,她还不给。大的在前面走,三个小的在身后追,四人很快走离视线。
“老二。”船里人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年轻。
外面的老二与他颇有默契,不用那人发话,见他目光所指,麻利的踩着旁边的空船,过去买了绮芳最后所买的食物回来。
那人学绮芳剥了一个进嘴,“……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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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爷爷,今天我们吃肉,红烧肉的肉。”三个小家伙一进门就齐声宣布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余友渔端了个紫砂壶,站在天井里逗他新得的小画眉。钱没挣到,老头的爱好倒先拾起来了。
“上五花还是下五花?爷爷不爱吃太肥的。”余友渔还挑剔上了。
“下五花,最好的三层五花。”绮芳道。
“嗯,下五花好,用咱家最好的老抽烧,一点水别放,加你嫂子娘家拿回来的老酒。”老公子哥在吃喝玩乐上颇有心得。
“都听爷爷的。奶奶呢?”
“她不放心,过江亲自看场去了,你奶奶就是操心命,该放手时就应该让儿孙放开手脚干,干吗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这话余绮芳没法接,心说没你能干的老妻在,就你这败家子,估计这个家早没了。
其他家人在江对面酱园不回来吃饭,中午饭就他们几个,不急着做,绮芳搬个板凳坐在天井里的花树下,边摘菜边问余友渔:“爷爷,奶奶说你年轻的时候差点把家底败光,除了买斗鸡,买兰草,买砚台,买好墨,还买了一堆漂亮的瓶瓶罐罐,说是景德镇都快让你搬空了,你买了那么多,现在一个都不剩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余友渔气得差点把手里好不容淘换回来的紫砂壶给砸地上,吹胡子瞪眼好一会,没好气地对孙女说:“爷爷跟你说,同样脑袋上顶个人,佘家跟咱们余家差了一笔,你知道差在哪吗?差在德性上。杀千刀的佘福贵,他早晚要下地狱。”
果然又是佘家,“爷爷,你说仔细点。”
“爷爷虽然有时候不那么……嗯……精打细算。”
在孙女脸上看到了你原来也有自知之明的表情,余友渔老脸一红,为自己辩解:“爷爷又不是傻子,何况你奶奶那么精明一个人,见风声不对,我们连夜把家里藏起来的大部分财产往上游的船坞运,想尽快把东西转移走。
结果,佘福贵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带了一伙人追上来,情急之下只好把东西沉了江。那处是险滩,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箱子被水流冲到哪里,想要在险滩捞东西上来,必须配最好的设备下水,咱家现在哪有钱买。索性东西在江底十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等卖几批酱油攒些钱,我们立即就去捞。”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绮芳实事求是,道:“爷爷,那咱们家现在也可以算是半个有钱人家。”
可不是吗,东西还在不在,能不能重新回归余家,可能性还真是一半对一半,老头乐了,“我大孙女说得对,当年还沉下去好些金子呢,捞回来我们顿顿吃红烧肉,要是东西没了,哎,爷爷以后买只鸟,还得继续看你奶奶脸色。”想到这里就好不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