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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皎月流辉,影澄寒水,更深露重的夜空中乌云密布,几乎看不到一丝星光。一缕寒凉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冷意,顺着没有紧闭好的门窗偷偷溜进了房屋内,吹灭了拔步床旁那盏落地鹤首的铜烛台上最后一点烛光。
    曲清染独自坐在床榻间喝着酒,想到自己今晚打算一醉方休,生怕一个粗心会碰坏了许青让的骨灰坛,她早早得就把骨灰坛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自己的乾坤袋里。仰头喝完了酒壶中最后一口清酒,她低下头来时发现房屋里连最后的一次微弱烛火都熄灭了。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她走到门窗前轻轻一推,木窗吱呀声轻响,没有惊扰到任何沉睡中的人儿。夜凉如水,寒风骤然吹进屋子里,冻得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不知何时露出脸来的清冷月光,曲清染看得有些痴了。
    穿这么少也敢站在窗口,你还嫌不够给阿荀他们添麻烦的?
    随着男人磁性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件温暖的外衣披上了曲清染的肩头,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怔怔得望着月色,同样有些嘶哑着声线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她以为他这次会气到再也不理她的,可是一听见他熟悉的声音,她的心中止不住的感动和哀伤,她感动于他的情意,却在每每想到许青让的时候,心中顿时酸涩煎熬的难以自拔。
    唉
    寂殊寒轻声的叹息让她回过头去,屋子里只有月色为灯,照亮了一隅角落,她只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半边下颚,大半张令人惊艳的俊脸此刻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只有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十分明亮,犹如两颗耀眼启明星,此刻却散发着哀戚的光芒。
    别在跟我生气了好么?气坏了身子实在是太不值当。
    寂殊寒说着,从衣袖中又摸出一颗茶褐色的药丸来,药丸清香逸人,闻着便有种通体舒畅之感。
    曲清染认出那是荀翊独家秘制的解酒丸,笑了笑,问:荀师弟又给你了?
    说罢,她走到寂殊寒的跟前,伸手拿过解酒丸,往桌子上的托盘里一扔,又补充道:我不想吃,就想醉一回,你回去休息吧。
    在她走过寂殊寒的身旁时,他忽然间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曲清染挣了下没挣脱,索性也不挣了,她耸耸肩回答道:没有多少,所以我还想继续喝,直到喝醉为止。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几瓶东倒西歪的空壶上,眼神有些发直,又往前走了两步,腿忽然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寂殊寒只看了一眼便轻啧了一声,低声斥道:你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好吗?还喝?生气归生气,能不能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简直胡闹!
    说罢,他拉过她的胳膊,半扶半抱的将人搀到红木台前卸妆,他走到她背后,小心翼翼得拆掉了她头上的珠花和头饰,直到她满头乌黑的青丝都披散在肩头,他这才将人抱起,转身往床榻上走去。
    第440章 第四百四十章:芙蓉帐暖
    曲清染没有哭闹,十分乖巧的任由寂殊寒给她打散一头长发后往床上抱,这种被人关心和爱护的感觉实在令人心驰神往,加上酒意的迷醉,她已经完全飘飘然了。
    伸出手圈住寂殊寒的脖子,她认真而又专注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目光虔诚,恨不得一辈子就这样看着他。
    听话,把解酒丸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你打要骂,我绝不还手,好不好?
    寂殊寒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铺上,声音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他动作轻柔,把她当成是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呵护着。
    曲清染被放下后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他,在听了寂殊寒的话后,她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还没过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水又开始在她眼里打转了。
    看着曲清染泪眼朦胧又执拗的抱着他不撒手,寂殊寒心疼的厉害,只能更加软了语气去哄她,心里高傲的一面不知道把自个儿都嫌弃到什么程度了。
    两人之前闹得天翻地覆,他虽然气得头疼,但是刚跨出房间门没多久就又心软了,对上着荀翊揶揄的目光跟他多要了一颗解酒丸,他躲在自己屋子原地绕圈转悠,一边唾弃自己没骨气,一边又对曲清染各种担心,直到熬到大半夜,他才鼓起勇气又来看她。
    若曲清染已经休息了,他也放下心来;若是没有,他再道个歉也就完了。都低头那么多次了,还欠这一回吗?
    听话,染染,把解酒药吃了再睡觉。
    寂殊寒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么温柔的语气,傲娇的男人一旦低声下气的服软,简直能酥到人心里去。一声声轻哄软语,把曲清染也哄的心尖酥软起来,酒意上头,温暖的体温和气息熏得她更加沉醉不已,忍不住就想和他撒娇起来。
    我不要吃,你陪我喝酒,在一杯,就一杯,好不好?
    曲清染睁大眼睛,水濛濛的杏眼在酒气的熏陶下更显得娇软可爱。
    寂殊寒一颗心顿时化了大半,搂着人半哄半骗的回答: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你喝多少我都陪你,但能不能先把解酒丸吃了?
    他第一次哄女人哄得差点作掉半条命,曲清染一听解酒丸三个字,顿时不依不挠的闹腾起来,把寂殊寒折腾得差点没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