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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完大件,全家人先去老房子吃早饭,然后其他人该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林卫国也骑车出去,苗玉兰请了假不去上工,跟林瑶一块回到新房继续收拾。
    其实都是苗玉兰在干活,林瑶负责收拾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有林得山用盖房剩下的木料给她新作的衣柜和书桌,都是林得山按照她给的图纸打制的,很合她的心意。
    被褥、炕单都是新的,有新棉花的香味,林瑶把东西都摆好就把被子摊开,钻进被窝里,滚来滚去,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以后干点啥也不用在考虑隐私问题,洗澡也方便了。林得山手特别巧,还给她做了个洗澡用的木盆,木板用乳胶拼接,一点都不漏水,以后她可以加大洗澡频率。
    林瑶哼着歌,美滋滋地赖在炕上,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意。
    午饭也是在老房吃的,吃完饭后,苗玉兰继续收拾东西,没收拾多久就听大街上有人嚷嚷,声音还挺大,两人跑大街上去看,看见不少社员没去上工,正在说着水库放水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有人特别气愤,说得唾沫星子乱飞,苗玉兰和林瑶听了半天才弄清楚发生啥事。
    “上关生产队放水了,咱们生产队咋没放水?”
    “不只是咱们生产队没水,我跟你们说啊,就上关生产队放水了,别的生产队都没放。”
    “为啥,为啥就上关生产队放水,凭啥啊,我们用水不是交钱吗?问问大队长,大队给钱了没?”
    “有句话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我看是上关生产队仗着离水库最近,把水给截了,今年旱得厉害,想多浇点水呗,等浇完了再轮到别的生产队呗。”
    “凭啥这样啊,麦子再不浇就旱死了,要不咱们找上关生产队去,看他们还敢截水。”
    有人这样说了一句,立刻得到了响应,社员们纷纷跑回家拿了农具,锄头、铁锨,耙子,跟着几个打头的,浩浩荡荡朝着上关生产队出发。大部队如此,本来几个想去找陈爱民的社员,也从众地跟着往上关生产队的方向走。
    苗玉兰没啥兴趣,扯着林瑶的袖子说:“闺女,我看他们是要去打架,咱回家去了,不跟着凑热闹。”
    林瑶还真是想看热闹,这样的事儿她怎么可能错过,她说:“妈,你先回去收拾新房吧,我在这儿再呆会儿。”
    苗玉兰叮嘱她:“你可别往人堆里凑,一会儿就家去。”
    林瑶答应了她,看着苗玉兰的身影转了弯,她撒开脚丫子往前跑,直到跟到大部队的队尾才停下。
    社员们这会儿义愤填膺,都是“敢截老子的水,老子就要给你扒开,还要跟你们打一架的架势。”
    本来这些社员大部分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涉及到自身利益,被逼急了就变得特别暴躁,没头脑不理智,从众,扛着家伙什儿走得毫无章法,看上去像一群暴民。
    他们并不孤单,路上也有顺路的生产队的社员加入,一起去找上关生产队的人算账,队伍越来越大。
    本来林瑶觉得这一架必打不可,到了上关生产队,情况却不像预料中的那样。
    他们到的时候,别的生产队的社员正在跟上关生产队的社员对峙呢。双方都拿着农具,这边一堆人,那边一堆人,还没打起来,正在对话。
    上关生产队领头的是大队长,气愤地说:“放屁,截个屁水,我们生产队都没水用,浇了五十亩地都不到就没水了。”
    “别糊弄我们,咋可能没水,我们去大干渠看看。”
    上关生产队的大队长:“去看,都去看,水库都没水,还赖我们。”
    “水库没水?咋可能,糊弄我们呢吧!”
    有人质疑,有人反应快,扛着农具就往大干渠和水库的方向跑。后反应过来的人发愣了一小会儿,赶紧跟上。
    林瑶跟着他们去了水库,等看到了水库的水位,大家的愤怒变成了恐慌,水库没水,居然没有多少水!也就是说他们今年没有水浇麦子,天也不下雨,麦子返不了青,要被旱死,那公粮该怎么交。啥时候能下雨,玉米能种上吗?玉米种不上他们吃啥?
    他们满脑子问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都很着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林瑶很想让他们知道玉米没问题,可她哪敢说呀,说了别人也不信。
    上关生产队又恢复了宁静,社员们垂头丧气地往回走。那些听了陈爱民的话屯了些粮的人暗自庆幸,没屯粮的可就着急了。
    “没麦子拿啥交公粮,棒子要是再没有我们该吃啥啊,不是要饿肚子!”
    有人特别丧气:“我也想屯点粮,可哪有余钱去买粮?”
    “已经省着吃粮了,再省也省不出来。”
    “我们能去哪弄点粮食?”有人提问,社员们立刻陷入思考之中,去哪里弄粮?
    林瑶走在人群边上,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冒出一个想法。刚才她可是亲眼目睹平时很安分的社员为了水差点变成暴民的,是不是为了弄点粮,为了果腹,他们也会变成暴民?
    她知道自己在为老傅家担心什么了,这些天她心里一直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并不真切,越用力去想越想不出来具体是什么,看了这些社员的反应她突然明白了。
    必须赶紧去找傅晋轩。她撒腿就跑,跑出最快的速度,社员们被她远远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