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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救,还是不救?
杨清正想著这糟七糟八的,冷不防站得太前,下面战场转移间,已慢慢靠近了他所处的山崖。有眼利的看见了,高呼一声昏君,数道目光立刻齐刷刷地射了过来,饶是唉眼疾手快,一把拉过他,也有数支箭羽擦著他的鼻子飞了过去。
他骂了一声,双拳难敌四手,唯有和唉两人落荒而逃,不想才下了山脚,便听见背後蹄声震天,偷眼望去,几只黑骑紧追了上来,唉顾不上礼节,一把揽过他的腰,脚下发力,如流星一般向已阵窜去!
不想那几骑也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拼了命,居然脱离了本阵,不管不顾地直追上来,唉一人带两人,两条腿怎跑得过四条腿。远远地己阵已出现在眼前,原先追著他们後面出去的护卫们许是走岔了,一个人影也不在,唉也无法发声,不要说通知远处的友方,这距离上,就算此时远处的本阵立刻发现,却也是迎之不及了!
追兵与他们只剩几步之遥,马背上的敌人浑身带血,双眼圆睁,一见杨清与唉进得攻击距离内,立刻粗臂一挥,长刀带著杀气往杨清的脑袋上下劈过来!
唉推开杨清,双臂一翻,交叉在额适当,居然堪堪挡住长刀的进攻。两相交击之时,居然发出金属声响,唉虽是带著护臂,却也承受不了厚重长刀挟著重力的去势,免不了骨裂皮破,他的双脚受不住人马合力的攻击,立时没入泥地之下。他知此时不能耽搁,忍著剧疼,一反手抓住敌将的刀柄,沈腰下蹲後移,顺力把那敌将拉了过来,袖中柳叶刀滑入掌心,银光一闪而过,敌将双眼圆睁,脖子上喷出一蓬血柱,身子一软跌下了马背,他便坐了上去,夺了马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漂亮之极。
杨清却对唉做了什麽一无所知,看也不看追兵,他知道敌人的目标是他,若是还傻呼呼地呆在唉的身边,等待援救,只会让两人都陷入危险之中,唉拖住敌人,他的任务就是一直往前跑!
此时真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杨清可不管一个皇帝在阵前逃亡有多难看,如果此时死了回去,那真是功亏一篑,还不知会被白大褂们骂成什麽样,说不定把他身体切了去卖器官,那可不止是难看了!
第三章 皇上英明(21)
腥风一阵阵地灌进喉咙里,肺部难以忍受地火烧火燎起来,身後的马嘶啼响却是一刻不停地逼近过来。尖细的破空声从脑後传来,他反射性地低头一滚,正好闪过擦著他头顶过去的马刀,他只来得及在地上翻个身,仰面朝上时,看见的是一双高高扬起,正准备顺势落下的马蹄!
时间停止了,周遭的一切都定格了,杨清脑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工资啊!
疼痛没有传来,杨清眼中只剩一片红色,比鲜血和火焰还要豔丽的颜色,马儿悲鸣声连绵不绝,巨大的撞击声结束时,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寒日。杨清把满嘴尘吐了,从泥地里爬起来一看,管里正从敌将尸体上抽出马刀,面无表情地一瘸一拐走过来,鲜血顺著他的发丝淌落,在衣甲上画出蜿蜒纤细的红线。
方才情急之下,是管里骑著马,从侧面狠狠撞上了那敌人的马儿,两马相撞飞出去数丈,不然杨清非被踏成肉泥不可!
杨清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道:凭丫这样子,我们回去就该要奖金啊!
管里颤抖著举起手来,修长的手指蜷在手心,除了中指。
两人互相望了会儿,突然都笑了起来,便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当惊呼声响起时,他们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管里觉得胸膛一麻,低下头去,看著透胸而出的箭尖,笑容中慢慢掺进几许自嘲,膝盖以下很快便象被抽去了般,渐渐麻木,他往前倒去,被杨清一把捞住。
管里觉得胸口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那箭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心脏,肋骨被箭势敲碎带来的窒息感渐渐超越每一下跳动带来的痛苦,可是在他看来,这种疼痛却还不够,他甚至能数著心脏在剧烈地跳了一阵後,慢慢变缓的节奏。
他看著近在眼前杨清的脸,周围的声音象是隔著一层膜般模糊,血液失去了心脏的起搏,开始减缓流动的速度,缺痒的大脑令他进一步陷入混沌之中。他想说些什麽,可是张开嘴,嗓子眼里象塞著报纸,在呼出这个虚幻身体的最後一口气後,浓重粘腻的黑暗扑面而来的,就象每次完成任务之後一样,他又该返回真实的世界了。
他最後唯一想说的是──杨清,你是白痴!
杨清托著管里的尸体,看著周围赶上来的友方,那位谋杀管里的凶手已经被乱刀砍死,一切都尘埃落地,他想说些什麽,却说不出话来,嗓子眼里象堵著东西般,所以当那声尖叫传来时,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
长公主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出人群,妆容豔丽的脸上是数不尽的惊慌惶恐,带著不可置信的神情,用她修剪漂亮而又画著柔美颜色的指甲,轻轻抚上涂著均匀口红的嘴唇。
杨清以为长公主要说些什麽,我最的人是你诸如之类,来个临终的感情大爆发,这位长公主大概是这个世界中,除了他之外最没人性的人。没想到她却惨白著脸,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来到管里尸体旁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颤抖著手摸向他的脸庞,从眉骨至鼻尖再至嘴唇,她用破碎的语调讲道:我、我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你就算死了,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