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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纵使神仙,也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告诉沧海,是芝华对不起他,芝华的错芝华自己担,无论如何,他都不必自责
    芝华起身,郑重地道了别,临走又说道,解羽君,就此别过,替我谢过多宝,在天庭这千年来,多谢你们的照拂!
    解羽一时怔忡,不知他这番话,为何听着那么绝决?
    一天之内,被此事扰得坐卧不宁,直到去找多宝商量,连他都觉得似乎大事不妙,千方百计去求证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天上方一日,地下已百年。
    人事几回伤,岁月枕寒流!
    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16章 絮果之因
    鹿鸣呦不得不承认大仙就是大仙,还真沉得住气。
    在他踌躇良久、惴惴不安、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的第二天,已做好了迎接惊天动地、暴风骤雨的思想准备,怕什么?无非再死一次呗,本来也没打算活多久!
    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一丁点儿消息。
    莫非,沧海还没来及去禀报帝君?
    或者,帝君还未想好怎么处置一个该死未死之人?
    直到日影西沉,天际红霞泛起,鸣呦才恍觉自己竟是在屋子里枯坐了一整天了。
    流光端着盘玄晶果走了进来,看他坐在凳子上发呆,有些出乎意料。
    你怎么起来了,真君说你病了,要你好好休息
    流光不由分说,把他推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唉,没见过你这样的,好歹也修炼了几百年了,怎地还脱离不了病痛疾苦呢?
    说罢,把盘子摆在他枕头边,得嘞,您啊,躺着吃吧
    我病了?鸣呦真是纳闷了,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啊,是了,定是一整日没去演武场,沧海给自己找的借口。看来,他还没有去帝君那里汇报自己没死的事儿。可是,为什么呢?
    流光看他黯然伤神的样子,笑道,病了好,省得你这张嘴四处惹事
    与他调笑一番之后,流光很快就离开了。
    鸣呦翻身坐起,倚着床柱,心乱如麻,猜不出沧海的想法,也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了。
    他食指叩着下巴,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悬着,难受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轻轻响起,鸣呦心里一动,他终于来了。
    沧海临跨进房门时,脚步略犹豫了一下,这才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直接就看到鸣呦在黑夜里兀自熠熠发光的眼睛。
    他没点灯,削瘦的身形隐在半灰不明的夜色里,看着可怜又悲伤。
    沧海挥了挥衣袖,哧的一声,烛火大盛,屋子一下亮了起来。
    鸣呦的目光茫然地盯着垂缦的一角,缓缓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他将目光移过来,眸子里燃烧着两簇小火焰,定定地凝望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跟帝君说,芝华没死?
    沧海奇道,我为什么要去说?
    鸣呦冷笑一声,别过脸,修长的指尖抚弄着盘子里的玄晶果,他的手指白皙莹润,在艳红的衬托下,竟像水晶般透明。
    没错,我为了春宵一度,曾经对你使了下作法子,可我已用命还过了,我也想魂飞魄散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
    起初,他还能强行压着声音,慢慢地,悲愤交加,再难压抑,声音愈大,而喉咙则紧得像堵了一团棉絮,憋得眼眶都红了,却仍是倔强得不肯流下一滴来,那些酸热的水雾徘徊在眼底,像氤氲在夜幕里的雾。
    一颗一颗的红果在他掌心绽破,染得手掌汁水淋漓,像鲜血一般,看着触目惊心。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究竟想怎样,语声突然又低了下来,心痛得连说话都难承其重,鸣呦垂下眼,叹道,你去回禀帝君吧,芝华不介意再死一次的
    半晌,沧海仿佛才恍然大悟,你以为,那件事,是我告诉帝君的么?
    鸣呦猛地抬起眼睛,难道不是你么?,随即又转而说道,即便不是你亲口告诉帝君,经由瑞彩的口说出来也是一样的。
    沧海冷静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不是我,不管你信不信!
    他取了帕子过来,拾起鸣呦的手,细心地给他擦净手上鲜红的液体,动作温柔轻缓,却极具耐心,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鸣呦任他施为,只愣愣地看着,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欢喜。
    不是他,不是他说的,那就说明,沧海并没有恨他恨到要他死的地步!
    鸣呦深深地望着沧海,用眼睛轻描他冰雕玉琢的侧颜,浓眉入鬓,眸若深海,眼底似有惆怅深藏,薄唇轻抿,仍是那般冷清、无情。
    曾经深爱如此,眷恋如此的人此刻就坐在面前,仍是高高在上的,不容侵犯的浮离宫主人,而自己呢,飘渺隔世,却再不是那个不管不顾、一心求爱的芝华了!
    芝华,一声轻呼悠悠而至,恍若从天边跨越万水千山而来。
    鸣呦猛地回神,这声芝华,像把尖刀将本已结痂尘封的伤口重新撕开,鲜血淋漓,痛彻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