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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然一直在哭着,她从来没有过的后悔,在心里不停地漫延。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一生竟然会变成这样。嫁给孙德富,她这一生竟然是这样的失败。
    但是,如果时间能够重新倒回去,如果现在还是有选择,让她选择是不是跟孙德富离婚?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而且会比之前还要坚定。但是她会把天天带走,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哪怕用抢的,她都要把天天带走。
    孙家为什么不好好地照顾天天,他可是他们的孙子啊,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孩子,身上不也流着孙家一半的血吗?孙德富酒醉打人,那孙家二老呢?难道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护着点孩子吗?竟然让孩子伤到这种程度?
    这一刻,她恨不得去把孙家的那三个人活劈了。特别是孙德富,这个男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这还是人吗?苏然哭得伤心,但是她不敢大声地哭出来。双手捂着嘴巴,哭得很压抑,却也看得亲人们更加地心痛难过。
    林惠玉走过去,揽住大女儿的肩膀。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十三年前哪怕她绑住,她都不会让她嫁给孙德富。如果当年女儿没有嫁给孙德富,是不是又会是另外一种场景?
    兄弟二人从孙家回到医院,天天还在抢救室没出来。看到苏然在那里伤心地抹着眼泪,兄弟俩觉得打得太轻了,甚至觉得打德富都轻的。
    明亮几乎咬碎了牙齿,他恨恨地说:“太便宜这个孙德富了,我就应该再多打几拳,把他打残都不为过。”
    东升的想法却与他不一样,打人只是图一时之快,孙德富未必就能记在心上,或许人家还能反咬你一口,把受害者的姿势摆得十足,然后说不定还让自己吃亏。
    所以,东升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武力去解决,因为解决不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孙德富家暴,把天天打进了医院,这本来就是他的错误,苏家完全可以把他告上法庭。但是一旦他们动手了,那就是苏家有了责任,孙家完全可以反咬。甚至去部队告明亮,哪怕真不能把明亮怎样,也能恶心人。这也是东升极力要阻止明亮的原因。
    不过,明亮虽然打了,但是他却有能力摆平这一切,孙家想要动明亮,得问过他同不同意,他会让孙家没有力气去告人。
    …………
    下午四点二十分,天天被送进急救室一个小时之后,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家人见到门开了,急忙就冲了上去,将医生团团围住。
    推开门出来的主治医生,一身的疲惫,身上的白大褂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那主治医生年纪不轻,大概四十来岁,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很瘦,脸上因为疲惫而显得很倦态。
    “谁是家属?”
    “我们都是,我是孩子的妈妈。”苏苏然说,“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说:“你们做家长的,是怎么对待孩子的?这是家暴,家暴懂吗?知道孩子身上多少伤吗?大大小小有几十处,有棍子打的,有皮带抽的,还有烟头烫的,更不要说其他的伤痕了。这一次更厉害,竟然直接把孩子的脾都打出血了,内脏其他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内伤,腿也差点断了,这……这是要将孩子活活打死吗?仇人都没这么狠。”
    苏然哭了,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她的孩子……
    明亮在不停地捏拳头,再一次觉得自己打得太轻了。
    苏家人个个都因为孙德富的行为感到愤怒,但是想到天天的伤势情况,又心痛得不行。
    苏芝默默地看着,明明前世天天很好的,也没有这些事情,因为一场大革命,真的就把人的劣根性全部地激发出来了。这前世,这是大姨的成全还是孙德富并没有激发这些劣根,或是并就没有这些假设?
    她只知道,这一世的天天太辛苦,这么重的伤,他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大夫,那天天怎么样了?”苏芝也凑了过去。
    主治医生说:“并不是特别的乐观,伤势太重,内伤大出血,我们这医疗条件有限,暂时没有脱离危险。你们如果有条件,可以请市医院的专家过来。现在就在医院留观察。”
    “医生,怎么联系到市医院的专家医师?”他们出面去请市医院的专家医师,和医院出面,那是完全不一样。
    主治医生说:“我们医院能够联系,但专家医师能不能过来,我现在不能给你们保证,我们尽量。”
    天天被护士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时候,还在昏迷着。看到他那张小脸苍白,痛苦的皱着眉头,看得大家心疼死了。特别是苏然,几乎撕心裂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受到这样大的伤害,她只是几天没有见到他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乖巧可爱,还拉着她的手让她早点来接他。她亲口答应,一定会来接他,想办法把他接回苏家。但是现在,他却躺在了病床上,昏迷着,医生说暂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都是妈妈的错,都是我的错,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她用力地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但是天天什么也听不到,他的眉心紧锁着,或许在梦里也在承受着孙德富的暴虐。
    天天被推到了病房,病房是个普通病房,里面可以住六个人,六张床。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住了四个人,空着两张床。分别是左边靠窗一个床位,右边靠窗一个床位,中间两个床位,靠门边的两个床位空着。他们把天天安排到了左手的那个靠门的位置,旁边是一个大娘,腿摔倒了,被子女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