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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豫不仅追封李倓为皇帝,还担心九泉之下的李倓孤独,给他千挑万选找了个世家女举行冥婚。
    做兄长做到这种程度,李豫是李唐皇室的第一人了。
    在这个兵变杀亲人如家常便饭的时代,李豫李倓的兄友弟恭,是这个嗜血好杀的李唐皇室里唯一一股清流。
    可惜李倓早死,这股清流只听人言,不曾得见,世人看来,便少了几分真实性。
    如果李倓还活着,李豫为帝,李倓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君不疑臣,臣不负君,兄弟携手,续书大唐传奇。
    百年之后,二人所作所为深入人心,必会改变李唐王室多宫变的政治格局。
    皇室不内斗,外族便不能趁虚而入,节度使无法坐大,大唐不会二百八十九年国运而终。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已发生和未发生,历史上惊才绝艳的李倓终究还是死了,而她这里,李倓还没有被父亲李亨赐死。
    霍小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李倓。
    算一算时间,今年是李倓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月了。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想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改变大唐的政治格局。
    她想要大唐千秋万代,她想要这个空前强大的国家永远强盛,而不是疲于内斗亡国,被后人追忆咏思。
    霍小玉静静地看着面前清冷威仪的男子,心里有了主意。
    张致远翻身下马,对李倓拜下,道:大王。
    这个时代,只有皇太子才会被人称为太子殿下,其他的王爷多是以大王来称呼。
    张致远犹豫了一下,道:末将不放心霍姑娘。
    扪心自问,他对霍小玉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听人讲起霍小玉,心中为霍小玉感到不值而已。
    华满京都,艳绝天下,却落了如此凄凉的下场,怎能让人不惋惜?
    所以梦到霍小玉求救于他时,纵然他知道那只是个梦境,也愿意走上一遭。
    只是建宁王因军功卓越,近来被皇帝李亨所忌惮,剥夺了建宁王的兵权尚且不算,还对建宁王严加看守,就连建宁王麾下将领出去走走,都会成为佞臣奸妃攻击建宁王的把柄。
    建宁王被夺了兵权,他由原来领兵打仗的副将,变成了王爷麾下的一卫士,除却练练募集过来的兵外,再无任何权利。
    而李益,是新科状元,又补录了郑县主簿,虽说官职小,可也是朝廷里上过折子的,轻易得罪不得。
    又闻李益素有才名,文章一流,他贸然擒了李益去见霍小玉,已经是得罪于李益了,李益若知晓他是建宁王麾下的人,必会上书建宁王御下不严,以致卫士滋事寻事,任意妄为。
    建宁王原本就遭了皇帝厌弃,若再有人弹劾建宁王,只怕建宁王以后的日子更为难过。
    更有甚者
    李唐皇室多兵变,哪位皇帝不是脚踩着亲人的血,登上的皇位?
    张致远不敢再想,只觉得自己行事太过莽撞,原本想去霍小玉坟前走一走的念头,顷刻间烟消云散。
    张致远道:末将无事,这便回去操练新兵。
    夜风扬起李倓鬂间的长发,月光落在他的眼底,他气质虽是孤冷的,瞳孔的神色却是暖的,静静地看着张致远,饱含月光的眸色略微往霍小玉立着的位置瞥了一眼,而后淡淡道:若悬心不下,只管过去便是。
    霍小玉对上李倓的清冷的目光,心头一动。
    自李倓从营帐出来后,这是第二次看向她的位置了。
    难不成,是李倓觉察到她的存在了?
    这不可能,她现在没有任何实体,李倓不可能看到她的。
    既然是不可能看到她,那李倓的行为便有些怪异了,一次还能说是偶然,两次便是有意了。
    以李倓如今的处境,谨小微慎方是保命之道,偏李倓丝毫不知收敛,放任张致远得罪新科状元,大有天塌下来他顶着的护短气概。
    这种行事作风,也难怪会被李辅国和张皇后抓了一手的把柄,最后被自己的亲爹李亨赐死。
    张致远素知李倓处境艰难,听李倓这般说,不禁道:可若因此事连累了大王,岂不叫末将良心难安?
    月光悠悠,李倓的照夜白吃饱喝足后,撒着欢跑来,低头蹭着李倓撒着娇。
    李倓抚摸着马鬃,目光略在张致远身上停留,没有回答张致远的问题,只是问道:霍姑娘葬在何处?
    张致远道:此间西去三十里。
    张致远的声音刚落,李倓翻身上马。
    照夜白是玄宗爱马生下的马驹,通体雪白,世间罕见,张致远只觉眼前一花,明光铠闪着月光,红色的飘带被月光柔和,两色交织,飘荡在夜幕里。
    张致远一愣,想张口冲李倓大喊,又恐他的声音会引来旁人的猜忌,让人在皇帝面前再告上建宁王一状,想了想,吩咐心腹之人遮掩此事,自己翻身上马,追赶李倓而去。
    霍小玉见二人直奔她的陵墓,打开随身空间,返回冰冷黑暗的棺木,等待二人刨她的坟。
    马蹄踏在地面上,哒哒的声音不止,声音越来越近,霍小玉知道是李倓到了。
    又过了许久,又一个声音赶来,张致远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