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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上好的羊毛线还是当年军队普查的时候送给烈士家属的补贴之一,拢共一斤半的毛线,不够给大人做衣服,老甄寡妇刘三妹也舍不得自己用那样好的东西,于是让孙子甄宝力拿过来,让她给乖宝织了一件毛衣。
    这个毛线是桔红色的,宝宝皮肤白,穿着特别好看,当初徐盼好织毛衣的时候也很费心思,编了许多花样,恐怕县城供销社卖的最贵的毛线衣,也没有这件好看。
    徐盼好看了略显紧绷的毛衣领口以及短了些许的袖管,决定等农闲的时候把毛衣拆了,将去年剩下的那些毛线续上。
    一听漂漂亮亮这个词,宝宝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笑咧开了。
    原身不仅有点小娇气,还很是臭美呢,这绝对不是她本能地反应,宝宝不承认自己自恋爱打扮,直接将锅推给了原身。
    等徐盼好帮闺女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外的时候,儿子甄宝力已经自己穿好衣服起床了,正准备进屋喊她们呢。
    “娘。”
    甄宝力喊了一声娘,然后眼巴巴看着被娘抱着的妹妹。
    六岁的甄宝力看上去体格结实多了,尤其这两年地里收成好,甄家虽然没有壮劳力,可按照人头分到的粮食也足够一家老弱吃饱,再加上烈士老爷子的津贴,甄家这个唯一的男丁一点都没有被亏待,养的高高壮壮的,很有他爸当年的影子。
    其实甄父死的时候,甄宝力也只有三岁,那个时候徐盼好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很难养活的女儿身上,刘三妹不仅要承受独子离世的痛苦,还要想尽办法弄到补给品给媳妇下奶,养活刚出生就没爹的孙女,两人对于这个孩子,都疏忽了很多。
    好在甄宝力是个豁达憨实的孩子,不仅没有嫉妒妹妹,反而很有当哥哥的样子,大人不在的时候,将妹妹保护的很好。
    现在六岁的甄宝力已经能帮大人干不少活了,徐盼好和刘三妹上工的时候,宝宝一直都是他看着的。
    前几天宝宝生病,甄宝力这个哥哥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现在嘴角还有一个好大的燎泡,看上去滑稽极了。
    “宝力,你带着乖宝去漱口,娘把粥给你们盛过来。”
    徐盼好放下闺女,甄宝力迫不及待地牵上了妹妹的手,带她向院子里走去。
    徐盼好看着儿女一高一矮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女儿的病好了,她这心总算是安定了。
    看了一会儿,徐盼好转身走向厨房,锅里的粥已经烧开了,徐盼好在最上面舀了一大碗比较稀的米粥,又在另一个碗里舀了半碗米粥,然后去橱柜的抽屉里拿鸡蛋。
    家里养了两只鸡,因为喂的粮食不够的缘故,并不是每天都会下蛋的,尤其这两天有些冷,母鸡已经好几天没有下单了,这会儿厨房里就剩下最后一只鸡蛋了。
    徐盼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那个鸡蛋,敲开壳将蛋液打进沸腾的米粥里,然后搅拌开来。
    原本微微泛黄的米粥瞬间变得黄澄澄的,空气中的米香里又多了鸡蛋的香味。
    她又搅拌了几下,舀了一小勺鸡蛋粥盛在之前已经装了小半碗的陶碗里,锅里剩下的那些浓稠鸡蛋粥,被她倒在另一个碗里。
    那个碗不大,一看就是给孩子吃的。
    徐盼好捧起最早盛出来的那一碗稀粥,吹了几下,然后沿着边吸溜吸溜几口喝下肚,好像一点都不怕烫似的。
    “吃饭了!”
    喝完自己那一碗,徐盼好端着另外两碗粥走到堂屋,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加了一半鸡蛋粥的米粥是甄宝力的,剩下那碗纯鸡蛋粥是宝宝的,从外表上看起来,两碗粥都差不多。
    “哇,今天喝鸡蛋粥啊!”
    甄宝力开心极了,他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看到好吃的当然会高兴了。
    平日里徐盼好是舍不得吃鸡蛋的,因为鸡蛋也是钱,攒够了数量可以拿去收购站换别的生活用品,纯米粥也很难得,以往家里的米粥里总要加苞谷或野菜。
    今天能吃上鸡蛋粥,纯粹是因为宝宝刚大病了一场,大夫说了要好好养一养。
    “宝力,等会儿吃完饭去一趟你奶那儿,问她要几个鸡蛋,宝病了一场,得好好补补。”
    徐盼好拿起一块毛巾绑在自己的脖子上,准备出门上工,临出发前,装作漫不经心地对儿子说道,眼神还往隔壁的院子瞟了一眼。
    老甄寡妇刘三妹就住在隔壁。
    宝宝咽下嘴里那一口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粥,回想起原身留下来的那些记忆,这一世的妈妈和奶奶之间还真是一团扯不清的烂账呢。
    甄家两个寡妇,小甄寡妇的男人还是老甄寡妇的独子,所有人都觉得两个女人应该住在一块,共同照顾甄家唯二的两根苗苗才对。
    可惜两个寡妇彼此看不惯对方,碰在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当年老甄寡妇就看不惯儿子疼媳妇忘了娘,后来儿子死后,更是觉得小甄寡妇命里克夫,害死了她儿子。
    小甄寡妇面对这个指控也不甘示弱,大家都是寡妇,如果她男人是被她克死的,那她公公就是被婆婆克死的,都是克夫的女人,谁又比谁高贵了。
    于是两个失去至亲的女人又撕了好几场。
    对了,这里忘了说了,这俩寡妇都是下沟村赫赫有名的泼妇,没办法,这个世道寡妇要是不凶悍一些,不厉害一点,人家能把你欺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