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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雪川抓着他的手,强行支撑。
    “师尊!”凌焰满脸担忧,连忙背着他往前院跑。将人放到榻上后,他急道:“我去请微月师祖来给你看看。”
    “别,”任雪川拉住他,吃力道,“别麻烦她了……我缓缓就好……”
    “这是怎么了?”凌焰见师尊面无血色,似乎痛得厉害,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白术与商陆听到动静也都急匆匆进入房内。
    凌焰急忙问:“师尊是怎么了?老毛病犯了?什么病?”
    那两人手足无措,慌乱地摇摇头,也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凌焰忍不住发了火:“你们与他相伴这么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凌焰,”任雪川咬牙斥了一声,“道歉。”
    凌焰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两人,只得朝他们道歉,但心里终究是埋怨的。他再顾不上师尊的要求,直接去将宁微月找了来。
    然而宁微月也诊不出是什么毛病,她向任雪川询问发病时的一些情况,任雪川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你得告诉我啊,雪川,”宁微月急道,“你不说,我没办法解开症结。”
    任雪川摇头,不愿言语。
    宁微月没办法,只得用了镇痛的法子先让他沉睡,在睡梦中熬过这阵剧痛。她让凌焰陪在他师尊身边,自己则是回去翻医书。
    凌焰遣散了白术和商陆,让他们去歇着,他自己留在师尊的房里照顾他。
    他摸了摸任雪川的手和脸,发现比平常要冰上不少,于是便脱了靴,擅自钻进他被窝,抱住他,试图给他温暖。
    任雪川睡得并不安稳。
    这些年每当他对这世间的人或物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时,就会被同一个梦魇侵袭,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梦里,他手提一柄利刃,俯瞰天地,藐视众生,脑海中有无数的声音喊着:“毁灭吧……毁灭吧……”
    任雪川自幼就能听到那些声音,有时候在白天,有时候在黑夜,有时会于无人处,有时候于嘈杂中。
    那些声音诱导着他,让他去屠戮,让他去毁灭。
    他分辨不出都是谁的声音,但经常觉得很熟悉,似乎全是亲近之人,却又对不上脸。
    梦里他见识了世间所有的苦痛,别人的,亦或者自己的,他看到家人惨遭毒手,看到自己被人折磨致死,弃尸荒野。他看到自己经历了世上一切的惨剧,然而他清楚地知道他是没有家人的,他是被师尊和师娘养大的,他们给予了他所有的爱——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是爱,但他知道那应当是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梦里那些惨剧是何时发生的。
    前世?上辈子?亦或者只是心魔使然?
    无情道还会有心魔么?
    可笑。
    所有的恶意涌向他,侵入他的脑海,侵蚀他的心脏,他已逐渐难以在梦中压制那股恶意。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控制了。
    他想拔剑,想毁天灭地。
    然而当他睁开眼,正要起身之时,突然发现自己让人困住了。
    小徒弟紧紧地抱着他,在他怀里睡得人事不省,还微微皱眉,似乎正在忧虑着什么。
    在睡梦中,凌焰额头的火纹竟不明显地闪着光,忽明,忽暗。
    在那火纹闪烁间,一股温暖的力量流入任雪川心底,缓慢又坚定地驱逐着他体内的戾气与恶意。
    这个过程极为痛苦。
    任雪川咬牙坚持,没有吭声。他下意识地回抱住怀里的少年,不自觉地用了点力。
    凌焰感觉到师尊的颤抖,马上醒了过来。
    他睁眼看到对方满头大汗,连忙帮他擦拭。他见师尊身体发颤,以为他冷,于是手按在他心口,给他温暖。
    任雪川双眼紧闭,好半天之后心里那股戾气终于被徒弟的火焰焚烧殆尽。他精疲力竭,再度昏迷。
    这回他没有再做梦。
    任雪川醒来后似是元气大伤,整个人病恹恹的,在榻上躺了几日,整天看着窗外发呆,甚少出声。
    掌门与几位峰主都来探望过,也说不出这是怎么了。
    到了正月十四,学院开学,弟子们陆陆续续返回,宁微月处理了许留云的事,指派了其他人处理学院之事。
    彼时任雪川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凌焰下山去学院报到,顺便迎接岑正青与湛原。
    两人过了个年,都圆润了一些。他二人见到凌焰都很高兴,分别给他送了家乡的特产,还要留他继续去他们寝室睡。
    凌焰拒绝了。
    师尊都回来了,他肯定要回到青阳峰住。
    到了正月十五,学院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让弟子们一块儿过元宵节。岑正青和湛原本想去青阳峰问候任雪川,被凌焰婉拒了。他觉得自家师尊自从病了一次后就变得比先前更加冷淡了,可能不大适合接待客人。他怕两位朋友被冷落,也怕师尊被打扰。
    两个小伙伴表示理解,于是让他帮着捎去祝福。
    晚上凌焰和商陆一起做了汤圆,不同馅儿的,做好后给师尊端了一碗。
    任雪川看起来完全没胃口,直接拒绝了。凌焰虽然有点失落,但也不想勉强对方。
    他正要端着热腾腾的汤圆出去,任雪川却又叫住了他。
    “我吃点吧。”
    凌焰赶紧回到榻边,将碗递给他:“小心烫。”
    任雪川自然是不太怕烫的,面无表情地吃了几个,还点评道:“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