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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她把洞口的篝火生旺。她还是担心烤肉的香气会引来掠食动物,希望火光能让它们害怕,不敢跑近。
这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后先喝了点泥土冰箱里保存的海牛奶,然后挖开昨晚埋在坑里慢火烹饪的大蹄髈,石头还没挖开香味就溢出来了!
饱餐一顿之后,她带上所有的空瓶去海边找海牛顺奶了。
她本来有些担心这么早海牛们还在海中觅食没上岸,没想到人家一大早就爬到岩石上日光浴啦。
海牛们见到她这个奇怪生物再次出现,依然没有感到害怕,它们很可能没把昨天丧命的伙伴和她联系在一起。也对,她没有獠牙利爪,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离受害者还八丈远,谁会想到凶手就是她呢?
它们也没对她表示出任何好奇,在她把奶瓶递过去的时候,友好(或者说呆蠢)的海牛妈妈没任何不满,海牛宝宝们早上食欲旺盛,顺奶的速度比昨天还快呢!很快六个瓶子都装满了。
回到山上,她用沙土盖灭火堆,提上小俘虏的笼子,向着另两个幸存者所在的山谷出发。这两人一个驾驶的是指挥舰,另一个有能发射巨大□□的战机,应该有远距离通讯工具吧?一定有!得快点去,快点和杨度、二当家联系上,他们这会儿一定都快急疯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她应该在傍晚前到达山谷,在溪流附近扎营,第二天再爬山靠近那两个幸存者的营地,但她很快就发现在山林里下行的速度比上山要慢得多,这座山朝向山谷那一面的高度几乎是比朝向大海那一边的一倍,有时山势太过陡峭,她还得绕一段路,从早上走到黄昏,她只下到了半山腰。
更悲惨的是这一路上一直没找到水源。
她原想用海牛的奶补充水分,没想到啊,中午休息的时候,打开瓶盖一看,啊咧?水乳分离了!剩下的三瓶奶全是这样,乳清和水分浮在上面,脂肪或者说黄油沉在下面,凝结在瓶壁上。水分储存一下少了一半不说,还发酵了。喝起来酸酸甜甜的,过了一会儿还有点美妙而危险的微醺感。
她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啊!因为大家平时喝的奶全是工业化后的产品,奶在装瓶前就给均质化了,当然不会出现在搬运过程中变成奶酪和马奶酒的事。
她倒是在林间经过了一个小水坑,可是坑边泥泞不堪,布满不同动物的足迹,其间还有夹杂着粪便,这坑水又是死水,她实在不敢喝,只能忍着干渴继续走。偶尔看到几个浆果赶快摘下来,不过也不敢全吃了,一次一粒含在口中,实在太渴了才咬破果子。
又走了一会儿,缺水让她开始头疼了。在海上漂流的那几天也缺水,可那几天不需要她披荆斩棘不停行走啊!运动量提高了当然对水的需要也提高了。
接近黄昏时,她坐在林中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休息,几乎有点后悔没喝那个小水坑里的水。就在这时,她听到仿佛哪里有滴水的声音。林子里有不知名的鸟和虫子发出的声响,但滴水的声音在她脑子里无限放大了。她扔下行李,发疯似的在林子中转圈,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时终于发现了一线水源!
这真的是可以用“线”形容的水源,它藏在长满青苔的山壁石缝里,一滴一滴顺着岩石间的缝隙流下来,断断续续滴落在石头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她立刻趴在石缝上,张开嘴,伸出舌头去接那一滴宝贵的水。
水滴的速度慢得要命,她趴在石头上十几分钟才终于觉得稍微解渴了,这水要是用瓶子接,接满一瓶估计要三四个小时。
她当即决定了,不再走了,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林子里有很多因为生得太密自然倒下的枯木,她找了一根手臂那么粗的树干,拖到在两棵临近的树之间架上当“横梁”,再在横梁两边各搭上几根树枝,拔些草拧成绳子潦草地固定一下,一个棚屋的骨架就搭成了,接着把降落伞布打开披在棚上用绳子固定,边角垂在地上的部分压上几块石头,就足以遮风挡雨了。
棚屋搭好后太阳落山了,夕阳的余晖在林中快速消散,四周静谧,只听得到几声鸟鸣和草间虫子的啾啾声。
昨天准备的火把这时派上了用场,打火机一点就着,插在棚屋前的空地上,再捡些干树枝,一会儿就架起了火堆,就不怕有什么野兽偷袭了。
她坐在火堆旁,取出一条海牛的后腿,撕成一条一条的,插在细细的小树枝上,在火上稍微加热就能吃了。
小俘虏也得到了一块肉。火把跳动的火焰把它吓坏了,它犹豫了一会儿从小笼子的角落冲到肉块边,抱起肉又蹿回安全角落,又呆呆对着火愣了一会儿才啃食肉块,它的两只小黑眼珠被火照得像两颗玻璃珠,它啃肉时腮帮子带动嘴边的小胡子触须一起抖抖抖,就连半圆耳朵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她指尖伸到笼子里轻轻戳了戳小俘虏胖圆的屁股和毛绒尾巴,它也不反抗。
清晨时她听到一阵巨大的风声,林子里的树木摇动,树叶拍着树叶,发出海浪翻滚般的声音,天空中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是杨度他们来救我了!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出棚屋,才发现自己是做梦发癔症了。哪儿有什么引擎什么飞船啊!
深蓝色的天空中星光还未退去,身边的篝火也快灭了,只在厚厚一层灰白色的草木灰下露着几点暗红色的光,这团光能照到的范围很小,光线之外的树林幽暗莫测,树叶互相拍打,叶片翻飞,除了风声,就只有虫鸣。也许还有其他野兽窥视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