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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她忙着下山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木头被烧成炭后重量减轻了许多,这么一大包炭也不会太沉,她能很轻松地背上继续沿着石头滩向山上走。
她的目的地是落木林边缘的一片沼泽。
她找到一块两米高的石头,爬上去向着沼泽林眺望,从这片沼泽到另外两个幸存者的距离几乎一致,它看起来资源贫乏,一面是石头滩和烧成焦炭的树林,另一面是落木林,两边的林子都缺乏长成的树木,沼泽中好像也没有什么动物,可她昨天匆匆经过这片沼泽的时候看到过鱼。没错,鱼。
横七竖八倒下的落木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凹槽,溪水经过时,积满了水的就形成一个小池塘,没积满水的就变成一个大泥巴坑。
至于鱼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有什么鱼每年在繁殖季逆流而上在山上的小溪里产卵?也许是小鱼苗顺着溪流和地下河从岛中央的大湖里游来的?
当时她满心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去找通讯器,所以这些有用的信息都被过滤掉了,今天凌晨对着篝火枯坐时她又想起来了。有鱼就有蛋白质,果树和浆果可以再慢慢找,溪流的分支有很多,要找到一条活水应该也不难,燃料本该是最大的问题,但现在有了一整片树林烧成的炭,这也不是事儿了,她面临的唯一难题,是如何在沼泽地里搭建一个住得舒适的屋子。
谢天谢地,杨度的老家就是一个到处都是沼泽的“泥巴球”。这个星球直到一百多年前都是无人星球,虽然在上面不至于饿死,但也没有什么矿产和能源,自然条件恶劣,常年凄风苦雨,一年中就没几天是能见着太阳的,所以只有逃兵、被悬赏的罪犯、惹了祸不得不躲起来避风头的海盗还有赏金猎人才会光顾。不过,即使是这么个泥巴球,渐渐也有了常住民,还建成了小小的村落和城市。
虽然杨度没带她去过他的家乡,但他常常说起那地方。在大片的沼泽上,人们将几米长的圆木竖直锤进泥沼里,这么锤进去几十上百根木桩后,就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平面,在上面盖个两三层的木屋根本不成问题,甚至还有比较爱炫的人从其他星球买了雪花石膏、大理石、花岗岩之类的漂亮石材盖大别墅呢。要是你没打算盖那么野心勃勃的房子,只想盖个小木屋,那就简单了,用木头扎个厚实的木筏放在泥潭上,在木筏上盖房子就行,这种屋子还能移动,所以叫船屋,要是你并不想在泥巴池子里用螺旋机轮甩着泥巴移动,只想简简单单定居,就更简单了,只需打几根木桩进去,在木桩上盖就行了。
不管是哪种方法,做地桩的木头都得先将外层碳化,这样长久地浸泡在泥浆里才不易腐烂。
但她并没打算接下来几十上百年住在沼泽里,所以这一步可以暂时省略。
接近正午的时候她到了沼泽边上,但没急着进去找合适的居住地。她先找了个能舒服坐着的树荫下吃喝休息一会儿,然后去砍了许多手指粗细的树苗。
这些小树苗树皮是泛着光泽的棕红色,枝条表面光滑无节,用小刀顺着纤维的走向很容易就能不间断地把树皮剥下来。树皮留着做绳索,剥完皮的树枝是洁白柔韧,散发清香,可以轻易地编成一个圆圈,在圆圈里交叉放上八根枝条,把它们朝圆圈内弯曲,这八根枝条就是一个捕鱼笼或是圆形篮子的经线,再用一根枝条当纬线,一圈一圈交错穿在经线之间,底够大了,就把枝条拗直,再一圈一圈缠上纬线。
一个多小时后,她做好了一个捕鱼笼。
捕鱼笼的形状像个细长的漏斗,在漏斗开口那里再放一个笼门,笼门也是用树枝编的,但是编的比较粗糙,像一个没有帽顶的斗笠,“斗笠”的边要和鱼笼开口大小一致,编好后把“斗笠”小口的那一头朝里放进捕鱼笼里,边缘和捕鱼笼扣合,用树皮扎紧,这个捕鱼装置就完成了。
她提着捕鱼笼走进沼泽林地,没用太久就找到一个绝佳的地点,那个池塘边缘全是直径一米多的圆木,它们交错着倒下,互相倾轧,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年深日久,它们身上长满了毛绒绒的青苔,缝隙全被腐土填满,其中积水再也不会流出去,渐渐形成了一个池塘。
这时,正午的阳光从树林正上方投射下来,直射池底,池水最深的地方大约有齐胸深,有一道涓涓细流沿着地势从上而下流进池中,又从池子的一角缓缓流出去,浸润到泥土中。虽然是活水,但池子的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绿树,池中长了许多有点像睡莲或是浮萍的植物,开的花颜色不同,雪白的,淡黄的,浅紫色和水红色,花朵不像莲花,更像是花瓣肉嘟嘟的茶花,有五六层之多,香气怡人,叶片是心形,比她的双掌合在一起稍小一点,绿叶边缘有一圈紫红的花纹,微微向上卷曲,水珠在叶片上来回滚动,一些小鱼就藏在花朵和叶片下面,大点的鱼胆子也更大,它们在池中游动,就像在蓝天白云和红花绿叶间。
她摘下一朵花,放在手上欣赏一会儿,又把它扔回水里,游动的鱼儿们吓了一跳,四散逃窜,钻到花叶之下。
投笼之前,还要放一小块诱饵。
她把午饭吃剩的一块还带着点肉丝的排骨从笼盖的小口扔进去,又捡了块石头也放进鱼笼,有了石头的重量,鱼笼就能一直沉在水底,当排骨肉丝的香味在水中释放蔓延,受到引诱的鱼儿就会游过来,它们穿过斗笠形的笼盖,进去的时候入口挺大,可要想再游出去只能从盖子口小的那一头钻出去,鱼是很笨的动物,通常就钻不出去了,只能等着成为她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