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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完指挥官营地的第二天,她就出发去寻找竹林了。
在她印象中,竹子这种植物似乎不会住在高山上,所以她先往下找,并没向着指挥官营地附近走。
这次她的装备比之前几次探索时高级多了,她背了一个筐子,里面装着两条炭烧熏鱼,装满清水的瓶子,一卷树皮编的绳子,可以做临时帐篷也可以当被盖的伞布,火把,最近做的各种工具,当然还有小宠物黑豆豆的笼子。
为了隐蔽行踪,她在筐子外面插了些带着叶子的树枝,不过走了没多久她就听到背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回头一看,小黑豆豆抬起两条小前腿,趴在笼子边上啃食筐子上插的树叶。
这家伙不知道是消化系统是直的,还是它根本就是个造便便机,这边一投入原料,那边就高效率地排出一粒粒橄榄球形状的便便。时不时就有一粒便便顺着她肩膀滚下来。
她简直想把这小混蛋压在筐子最下面,让它够不着树叶,可是她还得靠人家的嗅觉听觉示警呢。她只好用树枝在筐子边搭了个云台,小黑豆豆的笼子捆在上面,大便掉了一路。
这片落木林的形状像一个不太规则的椭圆,越往西边走地面越干,泥塘沼泽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落叶形成的烂泥,倒在地上的木头上时常能看到各色各样的蘑菇。
指挥官的救生舱就降落在落木林的西北角上,和另一位幸存者的着陆点遥遥相对。
快走到落木林的边缘时,地形突然看起来非常奇怪。之前的落木是杂乱地倒在地上,她猜测是不是在十几二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小型地震,毁坏了树木,改变了溪流的方向,一边露出了布满大鹅卵石的河床,一边又渐渐形成了沼泽,在十几年后,一场也许是闪电引起的山火又将原先河流和地震破坏的树林之间那片幸存的树林烧成了焦炭。
这是很合理的推测,但是,她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了全新的猜测。
远远看去,这片森林的地面是一片绿苔铺就的绒毯,上面是一个个绿色的大绒球,每个绒球都比她的小腿更高,她一人无法环抱。
走近了就会发现,每个“绒球”,其实是大树桩被一层又一层的地衣、苔藓包裹形成的。
那么,这些树的树干去了哪里?
看起来,就像这里的树木被砍伐过,然后被运走了。
又或者,它们只是看起来像树桩,其实,埋在绿苔下的是一群大小相似的大石头?
她放下背篓,用昨天刚做的木铲子去铲一个大绒球上的绿苔。
这时候,她才第一次认真观察这星球上的青苔,它们其实有很多种类,毛绒绒的细丝状的,有胖墩墩的小叶子的,叶子长得有些像柏树叶的,像针叶松的,像片状海藻的,还有像蝴蝶翅膀的,颜色也深浅不同,有近乎灰白色透出一点点绿意的,也有近乎祖母绿宝石的深绿,有些叶子上还长了一层微不可见的小绒毛,有的还开着小花,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浅蓝色的,花朵最小的就比针尖大不了多少,最大的和她的小拇指尖差不多,她觉得最神奇的是有些小花虽然小到从它旁边经过完全不会注意到,但蹲下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小小的花可不简单,花瓣有很多层,形状就像一朵被微缩了的牡丹花。
如果这个星球也有造物主,那么这位造物主的心思还真挺有趣的。
木铲穿破了“绒球”的顶端,触碰到了硬硬的一块,她用力一掀,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厚的青苔翘起了一道边,她戴上手套,抓起这道裂缝,把整个苔藓剥离,露出来的,是一片黑色的断面。她撕掉一块苔藓当抹布擦拭断面,擦掉了一层腐殖质。
是木头。
真的是木头。
她将整个绒球上的青苔全都剥掉,虽然外层的木质已经化为腐殖质,但树桩的形状十分明显。
她的心重重地跳了几下,取出光能槍,调低能量,蹲在地上,将“树桩”的表层平平地切掉了大约十厘米厚的一层,腐烂的碎渣在光能槍发出的射线经过时纷纷化为灰烬,她站起来,踢掉这层灰烬,一株大树的年轮完整地暴露出来。
她没再耐心地剥除苔藓,直截了当地又用光能槍切开了两个绒球。
全都一样。是树木。
如果不是苔藓的根系将木桩表层化为松散有纹路的腐殖质,她甚至可以想象,当年这些树木被砍下时,切口非常平整。就和她现在切的不相上下。也许当年切割树木的人,用的也是光能枪。
有人来过这个星球!
就在十几二十年前!
她的心脏猛跳了几下,等等,那片落木林,并不是因为地震毁灭了森林,而是——而是当年那批不速之客也选择在这里着陆!因为这里靠近水源,又相对平整!飞船着陆时撞倒了大片的树木,很可能还引起了山体滑坡,才造成了现在的地貌!
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着陆了,那么,能撞到这么一大片森林的,应该是一艘主体至少六十米长的飞船!
那些人还在这星球上吗?还是又离开了?
他们是什么人?海盗?探险家?逃犯?
还是……他们已经全都死在这里了?
那……飞船呢?
她吞咽了一下,勉强镇定下来,挥起铲子又挖开附近一个不大规则的绒球,这次在苔藓覆盖下的是一块岩石,这是一块花岗岩,表面有被高温碳化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