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你们听说了，天狐族有新的女帝了。”
    “怎么没听说，是缘梦狐仙吧。”
    “没错，就是她。不过另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她和东海的王太子成亲了。”
    “哇！没想到呀，最后居然是东海的王太子抱得美人归。”
    “别说你没想到了，缘梦狐仙的裙下之臣，恐怕都没想到。”
    神仙们比起凡人拥有更长寿的生命，所以更闲，闲起来三五几人凑在一起八卦也是挺正常的。
    “都没事儿干吗？”
    几个八卦的女仙一回头，就看到俊美无双，眉目凝霜的太子殿下。
    他们顿时请安，然后仓皇离开。
    天庭太子凤珏站了一会儿，对身后跟着的小仙道：“记得给青丘和东海都送一份礼。”
    小仙点头。
    凤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你们不必跟着了，我去一趟西天。”
    “是。”
    凤珏到了西天之后，就被一个小屁孩抱住了脚。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小男孩，小男孩道：“凤叔，菩树一直在等你。”
    凤珏把他抱起来，“你师父呢？”
    “师父在虚空界里。”菩树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道。
    凤珏道：“你先自己玩儿会儿，我找你师父说会儿话。”
    “好的。”
    凤珏看着菩树乖巧的模样，想着他那微世人不容的人妖混血身份，万年来没有什么波动的心绪，难得有些许不平。
    进入虚空界之中，凤珏直接去了十戒佛陀打坐的莲花池。
    那边佛光很盛，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佛光渐渐黯淡下来。
    一唇红齿白，面若春晓之花的和尚身着一席朴素的僧衣走了出来。
    他面上没有表情，又仿佛有悲悯之色。
    这就是这西天最常见的佛陀的模样。
    然而，凤珏却在这张脸上，看到过悲伤、绝望、狰狞、痛不欲生……
    他还是凡人的时候，菩树的亲生母亲——一只老鼠精，死的时候，尚且还是渡劫的凡人之身份他，抱着那已然没了老鼠精魂魄的尸体，痛苦了三日。
    老鼠精用自己所有的魂力，滋养了菩树，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生下的菩树。
    她死后三日，宋遮死去，十戒归位。
    归位之时，他将那个人妖结合生下的孩子带了回来。
    同时，他去了青丘一趟。
    他想要见缘梦，缘梦却并不想见他。
    后来，他用永远禁足虚空界的代价，让那些佛陀留下了菩树。
    只是，他没有以父之名，而是师父的名义。
    凤珏想着那些事，十戒也并不在乎，幻化出桌椅，和凤珏相对而坐，在桌上有一副棋盘，他先执黑棋落在正中。
    凤珏便也从善如流落下一颗：“她要和敖倾成亲了。”
    十戒的手顿了顿，神情没有变化，“如此，到时候我也应该送她一份礼。”
    凤珏闻言，便也没有再多说。
    一局对弈结束，凤珏大获全胜。
    果然，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他陪菩树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菩树跟着十戒，性格也养成了一个翻版十戒。
    趁着他还会想着玩的时候，凤珏便总来多陪陪他。
    不管是他，还是十戒，都没有去参加这除人界外的四界共同瞩目的婚礼。
    他是真心喜欢过缘梦的，只是在当初拒绝缘梦，当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人时，就注定他们没有缘分。
    而如今，时过境迁。
    曾经潇洒夺目的狐狸精，如今成了眉目清正，为青丘愿意联姻的青丘女帝。
    他没去东海喝这一杯喜酒，反而去了人间。
    他作为天庭太子，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守规矩。
    旁的神仙，都或多或少偷偷下过凡。
    而他，却从未到过其余仙人口中特别有趣的凡间。
    他幻化成一个读书人，背个箱笼，一身白衫。
    他下界的时候，并不是好时候，人间最大的两个国家西域和大乾正在交战。
    他一路走来，见了各种人间惨剧。
    卖妻卖子，只为能够活下去。
    易子而食、父子相残、夫妻结仇……
    这就是让人口中特别有趣的凡间吗？
    凤珏一步步走着，从战场走到了依旧没有被战争阴霾笼罩的西京。
    繁华的夜市，寻乐的权贵，纸醉金迷，像是要享尽最后的盛世风光一般。
    他饮了说是来自西域的葡萄酒，竟不比天庭的酒差，甚至还更独特。
    那酒楼小二见他喜欢，还笑呵呵的解释：“客官是第一次喝葡萄酒吧？说起来，这葡萄酒还是西域唯一一代女王让人酿造出来的，两百年前，这种酒，只有皇亲国戚才有机会喝呢。”
    西域女王吗？
    凤珏一路走来，不止一次听到过这几个字。
    他拿出一锭银子，询问：“这位西域女王的事儿，你跟我说说。”
    然后凤珏知道了关于这女王的许多事。
    若羌王女，种绿洲，各种改、、、革，一统西域，和大乾联手收服匈奴……
    种种事迹，足以令人啧啧称叹。
    哪怕是男人，能够做出这些事也是令人佩服的，更别说做出这些事的还是女子。
    男强女弱这样的思想，哪怕是在天庭，也是有的。
    仿佛所有人都认为，女性比男性弱。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位若羌女王就是一个代表人物。
    “可惜了，原本大乾和西域的关系不错，可以到了这一代，关系已经彻底不行了。”
    凤珏听到小二这话，笑了笑就离开了。
    这次开战的原因他也知道。
    那就是大乾送去西域的和亲公主路上死了，然后大乾就和西域开战了。
    大乾这些年养精蓄锐，早就想要吃下西域这块肥肉。
    西域也不弱，不过从西域女王逝世之后，西域就在走下坡路。
    中原底蕴，到底是比西域深的。
    这场战争似乎结局已经定了，可是某一天，凤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他瞬间出现在两军交战之处，就发现一片火光。
    那里是大乾的粮草营，如今着火了，这场战斗的结果，就不那么确定了。
    他往那边去，就发现一个一身青衣，身形欣长的人正站在半空之中，漠然的看着那片火光。
    他心中一凛，除了他，还有其他的仙人下凡了吗？
    下一刻，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回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眼，给凤珏一种冰水从头淋到脚的感受。
    一阵风吹过，那人变成青烟，随风而逝。
    那么强大的存在，却只是某个存在的一缕灵识，难以想象这人的本体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