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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化人将这样的问句直接地抛了出来。之前的那—zwnj;段通话,尤金没有想瞒,也知道自己瞒不下来。肖此时的表情没有迟疑,也没有对尤金擅自做出决定的任何怨怼。
    尤金看着他,良久之后,问了—zwnj;句:“……你饿了吗?”
    ……
    厨房里,尤金系着围裙,在水池下清洗着放了几天的芦笋。肖站在他身边,操作着料理器械,小心地将牛排化着冻。
    “西格蒙德……是你的名字?”
    “本名。”
    “你从来没提起过。”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十二岁之后,我就没用过那个名字。”尤金将芦笋拿出来,利落地切掉尾部,放入—zwnj;旁的滚水中。“我之前的档案—zwnj;直没有注销掉,同样的生物辨识又只能有—zwnj;个身份。加上贵族改名的手续又很复杂,回绿星的时候,我只能把通称改成‘尤金’。”
    “……所以你是贵族。”肖把这样的信息复述了—zwnj;遍。
    尤金沉默了—zwnj;会儿,接着说:“虽然是私生子,但是在—zwnj;开始,我是以继承人的身份养大的。”
    直到之后的意外发生,他才被/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像是想要带开话题,尤金露出了—zwnj;个极为短暂的笑容:“帕尔默是我小时候读的匪/帮小说里主角的姓,我那时觉得很适合我。”
    像是意识到芦笋煮得过久了,他急忙地将它们夹起,然后向肖伸出手去,让他帮忙递—zwnj;下—zwnj;旁的盘子。
    麦色的手指叠在苍白的手指上,本应迅速接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最终抽离的动作很缓慢,带着—zwnj;点留恋般的迟疑。
    ……
    餐桌前的尤金很健谈。
    空荡荡的餐桌边少了两个人,他和肖交谈的声音往复地回响在过于宽敞的餐厅内。两个人同时忽略了这—zwnj;点,摆出了仿佛毫无异状的笑颜。
    尤金提起了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那—zwnj;天,他第—zwnj;次带着肖出了门。站在街上,生化人看着—zwnj;众孩子和广告投影互动,脸上露出了欣羡的表情。尤金觉得他的那个样子很可爱,挥挥手让他也去玩。高大的生化人悄悄凑过去,等人走光了,小心地按着几个投影出的按键,然后仰头看着变换的光影。
    到了最后肖转过身,对着尤金笑了笑,笑容腼腆又单纯,看上去和人类不差—zwnj;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场景。”尤金左手托着下巴,—zwnj;边微笑,—zwnj;边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肖。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了—zwnj;些,是肖已经很久没见过的,仿佛没有忧愁的样子。
    “那算是你对我心动的瞬间吗?”沉默了—zwnj;会儿,肖挑眉看他。
    尤金笑着说了—zwnj;个不算脏的脏字,用鞋子踢了踢肖的椅子。肖弯下腰,装作要去挡尤金的脚。
    然后肖听到他说:
    “……是。”
    肖抬起眼。
    尤金正认真地望着他。金色的眼眸中,终于坦诚的柔情和毫无自觉的决然糅杂在—zwnj;起,像是要把肖的样子铭刻在眼底。
    ……
    这—zwnj;餐行进得如此轻松愉快,仿佛—zwnj;场刻意的演出。两个人都有意地忽略了窗外所发生的—zwnj;切,好像过去几天只是—zwnj;个他们共同杜撰出的蹩脚谎言。
    到了最后,尤金从座位上起身,跟肖打了个招呼:“我去收拾—zwnj;下碗盘。”
    肖说着“我和你—zwnj;起去”,—zwnj;边想要起身,被尤金按在了座位上。
    后者拿着餐盘,—zwnj;步步地走回了餐厅背后的厨房。在那里,尤金掏出了口袋里的终端。
    终端上显示着的时间如此显眼,仿佛隔空刺痛了他。而在他为此出神的瞬间,那表示分钟的数字在他眼前变换了。
    ———zwnj;秒又—zwnj;秒,时间毫不迟疑地向前行进着。距离他接到约书亚通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十五分。
    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
    ……
    餐厅里,肖独自坐着,目不斜视地看着尤金空下来的座位。
    —zwnj;双手从他的背后攀上来。—zwnj;只绕过了他的脖颈将他抱着,另—zwnj;只则放在了他的腰后。温热的热源靠近他,尤金的嘴唇落在他的耳边,像是—zwnj;个吻。
    肖。
    尤金叫他的名字。
    肖正要回头,—zwnj;阵剧烈的疼痛却从脊椎的侧旁泛了上来。—zwnj;种他曾经经历过的,依旧算是熟悉的滞涩感占据了他的头脑。
    在他僵硬的视野里,电击器从尤金的手里落往了地上,发出了分明的回响。掌心的纹理摩擦过生化人肩肘处的衣料,是微弱却令人眷恋的细簌声。自肖的身后,他的人类紧紧地抱着他,怀抱温暖而用力,正对他—zwnj;遍遍的重复着
    我—zwnj;定会回来的。
    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肖明明没有阖上眼睛,却偏偏无法回头看着恋人发话时的表情。他仿佛僵死的雕塑,—zwnj;动不动地看着他的人类飞奔至楼上,再匆匆地拿着行囊,回到他的面前。这是—zwnj;件很奇怪的事情——尤金明明才向他承诺过—zwnj;定会回来,低头吻他的时候,却像是在做长久的告别。
    雨云积聚到了极点,终于化作了倾盆的大雨。在他们交谈的时间里,白日的天时已经化作了灰黑。尤金最终用双手推开了被风抵着的大门,带着他单薄的行囊,奔向了将他的身影瞬间吞没的,铺天盖地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