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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渊看着云震,点了点头。
“你可别骗我,他若真是拂逸的儿子,又怎会对你言听计从?”云震露出不信的表情。
“我的琴音可引人入道,亦可令人入魔。”卫渊微微一笑,做出解释,“心魔入侵,只有留在我身边,他才有恢复境界的可能。”
“否则的话,我就算能骗过天下人,又怎么能骗过伴生玉莲、忘川水影?”
反正事实就摆在这里了,您老人家爱信不信吧。
第55章 问情
正道为仙,逆道堕魔。
卫二公子这番解释,也并非讲不通。
只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卫二公子的琴音既可令修者破境,又可令修者堕魔。
前者可敬,后者就只能说可惧可畏了。
“琴音本是外物,参悟或者入魔,皆需问本身道心。说到底还是董真人心里有鬼,他害了外门那么些孩童,焉能于道心无碍?”卫渊又道,“长老处事磊落公正,心境定然空明澄澈,若是换了长老想必无事,不信可以一试。”
“……总之,引人入魔的琴音不祥,往后还是少弹为妙。”活到一千多岁,怎么可能没做过半件亏心事?攸关道途,云震到底不敢赌,咳嗽一声。
“是。”卫渊回答的很是听话恭顺。
然后又不咸不淡继续聊了几句后,才目送云震长老驾剑光离开。
“锦林,走了。”卫渊望向“董真人”,开口道。
乍闻本名,锦林不由得怔了怔,继而略带惊愕的望向卫渊——
他刚刚顶替了董真人,公子就这样对他直呼本名,不怕被旁人察觉吗?
“不用怕。”卫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就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你是谁执法堂已有明断裁决,不会有人想要推翻。”
“董真人既决定侍奉于我,又痛悔前非想要改换旧名,那么今后想要如何唤其名,自然是随我心意。”
从大能们纷纷在凡间立国就可以看出来,仙门亦是趋利的。
世间足够大的利益,从来能令黑白混淆,概莫能免。
拂逸长老被关押居所十年,以云震长老为首,多少人乐见其成,纵然有对此心存怀疑的,锦林也只能是“董真人”。
而现在上千的筑基金丹修士都受惠于卫渊,只要明面上这桩案件不被推翻,再加上各方势力彼此暗中制肘,都必定忌讳在卫渊身上翻船,那么也就没有人能真正奈何得了卫渊。
锦林到底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子弟,很快想通关节。
不由在心里暗叹,这分明是朝堂上的制衡手段,己方势力虽弱,却能够在诸多强悍的势力当中寻找一个平衡点,继而发展壮大自身。
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能够做到并非那么容易。
不说别的,就说普通人必定和他一般,对修者存在敬仰畏惧之心,而公子却将这些通天手段的大能们当做局中棋子!
听闻公子两三年前还是一个痴傻儿,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不知哪里来那般缜密的思维,以及惊人胆气?
需知半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轮椅辘辘,锦林随着卫渊回到洞府,一路行来看似平静,却掩不住心中的波涛翻滚、雷霆万钧。
他感觉自己是在刀尖上走了一趟,然而进了房间,只见地衣正在挂帐帘,二壮在给几盆花草浇水,母子俩俱神态轻松、举止如常。
“公子,晚上想吃点什么?”卫琥颠颠的跑过来问。
“最近送过来的橙子个大新鲜,又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就做个蟹酿橙吧。”卫渊回答。
卫琥应了,又听二壮在旁边拿着喷壶喊道:“别忘了再来个脱骨鱼和糖醋排骨!”
这时封仙子进来听到了,也跟着叫:“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
一屋子人都笑了,卫琥拍胸膛应承道:“放心,哥哥给你们做。”
锦林也在笑,心中却难免感慨,这些人真的是全身心的信任依赖公子啊。
公子但凡言出,刀山火海怕都去得;遇事不疑不惧,将自己彻底交付。
回想起自己家中刚刚出事的时候,从前看着恭顺忠心的仆役婢子们都各拣枝头四散而去,甚至还有作证反咬的,亲戚朋友们也纷纷避嫌,各扫门前雪。
若非如此,家里还未必能倒的那般容易、那般快。
再看着眼前这幕,真是令人羡慕。
到晚上一起吃过饭,大家又来到室外,围绕在卫渊身边,听卫渊弹琴。
修仙其实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不仅仅需要勤奋刻苦,更需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境,以及增加对“道”的感悟体会。
由于知道修士和凡人寿数悬殊,既然来到仙门浮山这般灵气充沛的地方,地衣前些时也请卫渊为她塑了灵根,想要陪伴二壮更久一些。
卫渊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开始修炼,因而如今每夜他也都会弹奏一曲,为大家清心静气。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只见一轮明月如同银盘般,高悬于夜空。
一阵秋风吹过,金黄色的桂花如雨点般簌簌而下,落在卫渊的袍袖间,暗香盈袖。
刚刚吃过桂花糕的封仙子依偎在卫渊左手边,发鬟鬓角处落了几点娇嫩花瓣,乌黑的发丝间如同点缀了黄金花钿。
虽然对她来说没有用,她还是喜欢听卫哥哥弹琴。
到仙门后朝夕相处,卫哥哥待她和封宝儿并没有偏颇,都很照顾呵护,她的那些不平忿慨也逐渐在时光中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