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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谒

      正说着,老管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告了声罪,说外面有人求见,气势汹汹的,门房一个不查人已经进门了。
    唐聿挑眉,正想看看是哪家初生牛犊,敢上萧远这个大权臣家里撒野。
    说话间,有一个瘦长的身影已经走进了厅里,来人颇有些面熟,唐聿愣了一下想起来,这就是前些日子那个不识好歹的困厄书生。当初敢甩了脸子从萧远府上扭头就走,如今敢不顾阻拦冲进萧远的客厅,不愧是他。
    还说呢,没人引路那个闯门的怎么如此熟门熟路,原来是来过一次了。
    那人在花厅门口站定,一板一眼地朝萧远作了一揖。
    “学生谢桥,谢过丞相大人厚爱。”那人话说得恭敬,语气却不甚平和,唐聿甚至觉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哦?你就是谢桥?听说你得了头名,恭喜啊。”萧远有点惊讶。
    “丞相大人不必这般做戏了,小生的名次,大人最清楚不过了。”
    “此话怎讲?”那人说话夹枪带棒,萧远听着有些不虞。
    “呵,大人不必惺惺作态了,外面都传开了,说我这个头名是您替我挣来的,我可是您在年轻一辈中选出来的佼佼者。”
    唐聿听得直皱眉头,这人说话未免太冲了些,且不说只是传言,就算当真如他所言,那也是萧远帮了他,知遇之恩他就这样对待吗?
    萧远倒是面上一派平和,他甚至还笑了,在萧远身边久了唐聿自然看得出他这副表情就是心中压抑着不满了,但谢桥不过与萧远两面之缘,当然看不出来。
    “捕风捉影而已,还是说会员郎对自己文笔竟半点自信也无,若是朝中无人定然上不了榜?”萧远果然开始了,每次露出这样的笑脸,都就会说些专刺人心窝的冷言冷语。
    萧远早对这个两次见面都个好脸的后辈没了耐性,随便讥讽了一句便收住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确实在判卷的时候看中了一篇文章,那人书法平平,想来开考前也没拜谒过考官,是以主考大人随意撇了两眼便将他的试卷丢到一旁,被我捡了回来,细读之下,倒是发掘那人有几分赤胆丹心。至于名次,那时糊名未揭,也不晓得是哪位考生,众考官也重读了一遍,之后打分排名皆是他们的活计,与我倒是没什么相干。”
    “只是不想,原来那份试卷揭了糊名竟是你啊。”萧远颔首微笑,“我观你文章之间少年锐气,原来不过是目中无人落在了纸面罢了。”
    “传言如何变成了这样,与我无关,我亦不想追究。至于你,直至方才,我才知晓你名叫谢桥,是那份试卷的主人。”
    言尽于此,谢桥脸上已经青一阵白一阵了,萧远虽未明说,但是逐客之意已溢于言表,自己若是识相,就该主动离去,甚至,他根本就不该来。
    “本以为是少年锐气,原来不过是目中无人落在了纸面。”萧远这话说得明明白白,若是早知是自己,他必不会捡回自己的试卷。
    “学生莽撞了,还望丞相海涵。”
    唐聿心说他海涵个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萧远最是睚眦必报,这人顶撞了他两番,两次将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人常说萧远雷霆手段,拿下右相党羽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叫人几乎血溅当场,不知这个初出茅庐的学生能否抵挡萧远的愤怒呢?唐聿竟然有点期待。
    “既知莽撞,就该悔改。我知你对我颇为不齿,我也不愿与你深交,望你日后也长个记性,此身既已入官场,就该遵守官场的规矩,毕竟试图打破规矩的人,最后都会被规矩打碎了重塑。只是头铁,不知你能撞破几方南墙,除非的确有过人的本事。”
    萧远教训了谢桥几句,话里话外都是敲打,不知他听懂了没有。萧远捏了捏眉头,挥手示意他回去吧。
    “你说这规矩,是打算亲自教他规矩吗?”唐聿终于还是问了。
    萧远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疲惫,“什么规矩啊,还不过是人定的,有人愿意梗着脖子当清流,有人自愿去名利场上打滚,有人……罢了,都是选择。”
    “什么意思?他这样对你,你就不气?”
    “倒也……不必。”
    什么睚眦必报,什么心黑手辣,萧远就只会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高高在上地说些把唐聿贬到尘埃里的话,遇上别人,却总是能端出一副慈悲的姿态。
    唐聿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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