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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她在混沌的迷糊中,好似都没能逃开他。
    声息比拟,那阵子的动静更大了。
    她的心房也随着这样的声响,每每被震得发麻。
    直至她彻彻底底地从迷蒙间醒来。
    床边的窗户传来笃定的几声,锲而不舍。
    盛蔷顿了半晌,倏然开了床头的灯,继而动作利落地过去。
    继而直接推开了那层纱。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
    窗沿缝隙骤一迸发,无尽的冷意飚入。
    映入眼帘的是他迎着寒夜而来的面容,黑眸漆深,碎发间落了点雪。
    沈言礼好像在外面等了很久。
    身上的外套都涔着层浅浅的白。
    两人目光相迎,在这样的雪夜里,谁也没率先开口。
    盛蔷面容恹恹,眼尾泛着微红。
    沈言礼定定地凝视着她,继而敛眸看过来,“阿蔷,我错了。”
    第49章 your world   爬窗;撞破。……
    随着他话语而落, 簌簌飘雪像是拂过的柳絮,落在他的发间,额前和肩侧。
    沈言礼的面容仿若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冷世界里被封刻。
    他嗓调晦涩, 却让盛蔷的心一寸寸被抚晴。
    心间上好似有什么几欲蹦溅而出,快速汩动,掳去她所有心绪。
    盛蔷曲着漂亮的腿,近乎是半跪在床上, 膝盖磨着移动, 朝前又迈了几步。
    而后直接从窗内伸出手, 就这么抱住他。
    她几乎感觉不到雪了,细嫩的腕骨折起, 比起外面满世界的稀零飘落, 要来得更加皓白。
    到了这会儿,盛蔷只觉得所有血液抚-慰过的地方, 都在滚然地叫嚣着,让她揽紧站在窗外的他。
    大雪纷飞的冬夜,世界都是逍寂的。
    可窗外苍穹低垂,黑夜沉静, 连带着两人的心也一并贴在了一起。
    “你别这么说。”她抱紧他,语调染上了前所未有的情愫, “沈言礼, 你没有错。”
    如若是和她一样经历了如同过山车一般的里程, 那么同情同景之下的他,未尝不是患得患失。
    “我都知道的。”盛蔷说着往他怀那儿挤, 将头紧紧地埋在他的颈侧,眼眶酸了又酸。
    她没由来的,也没法克制的, 就这么失了控。
    泪水打着转,继而落了下来。
    盛蔷倏然发现,可能有些时候自身的感知,要比实际预测到的,来得还要猛烈些。
    “我都知道的。”女孩无声地哭着,任由眼泪流淌,她嗓音轻得几欲飘起来,只是反反复复地强调,“我都知道的……”
    她知道沈言礼为何说他错了。
    他也不过是,在尽力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后,又陷入反反复复的后悔中。
    而笼统的这些,也不过是怕她伤心难过,仅此而已。
    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格外地维护她。
    以这样默默的,以为她不知道的方式。
    这样一个不羁顽劣的他,末了还是折了傲骨,在凭白冽然的雪夜里踯躅,在挣扎和选择中徘徊。
    他明明带着气,也明明带着些许受伤。
    却还是来敲响了她的窗。
    盛蔷有感知,有自己的回应。
    却也又深刻地知晓着,沈言礼这样脾性的人,面对这样的事上,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四周有风刮过的猎猎声,往两人身上扑。
    可这样的严丝无缝和紧贴,却是不给以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
    沈言礼难得无言,却是给予了热烈的反应。
    单手扣紧她,继而略低着头,也窝在她的颈侧。
    年轻的恋人就这么立在雪中。
    一站一跪,以别扭却又无比契合的姿势,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雪在两人头顶都堆得有薄薄的一层。
    连带着寒风凛然呼啸着吹进衣领,引起片片的战栗——
    盛蔷这时候才回过了神。
    她略略抬起头来,鼻音重重的,双眸像是被洗濯过,“你要不进来吧,外面那么冷,很容易感冒的。”
    沈言礼略略颔首,却是先将唇探过来,将她面颊上的泪吮干净。
    濡-湿的触感带着点薄凉,就这么贴过来。
    “你不嫌脏的啊。”盛蔷愣愣,没想到沈言礼是这般反应,径自眨了眨眼。
    “我媳妇儿,嫌什么。”
    沈言礼让盛蔷往后退了几步,继而推开另外半扇窗,单手撑在窗柩上,一个利落地起伏,直接越了过来。
    触地后,他反手关上窗。
    随着轻微的“啪”的一声。
    外界的冷意在此刻被尽数遮蔽,而有边界的屋内,将面对面的他们,彻底地,再次地牵引到了同一条绳索上。
    屋内仅有暖黄的床前灯亮着,晕开刚刚从一场大雾里清醒过来的两人。
    沈言礼黑眸宛若深谭,几步迈近。
    “阿蔷。”他说,“我以后都不会再那样了。”
    不仅仅是关于盛蔷是否去法国的质问。
    沈言礼提的还有他说完以后就甩手走人的举措。
    事实上,他和盛蔷都清楚,也都心知肚明的是——
    沈言礼的实验室在忙碌后关闭,便不会再随意开启,内有机密资料,半点不容马虎,也容不得泄露。
    所以,近乎是在他说着还要回实验室一趟后。
    盛蔷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不……”盛蔷手捏着指尖,摇了摇头,“你可以那样。”
    她抬起眸来看向他,“不仅仅是关于这次,还有之前和以后。”
    “然后是今天你说的事,我不是故意不在第一时间和你说的,原本想着我们俩坐下来后好好地谈一谈,只不过后来——”
    盛蔷因着性子使然,难免顾虑太多,也想着能够圆满地解决,便采取了她一贯的方式。
    但以往最保守最规矩,反倒成了最局限。
    这次恰好碰上了沈言礼的忙碌外加黎艺的病情,两厢交加,是谁都不能事先预料到的。
    略略和沈言礼讲完了这些。
    盛蔷长睫微敛,“你知道吗,我今天好难受。”
    “一部分因为你,另一部分因为我自己。”
    说到这儿,她缓缓抬眸,“或许以后还会这样,但我们要是碰到了,都把话说出来好不好。”
    “沈言礼,有关于你,我知道好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盛蔷凑近他,“我更加知道的是,你在知晓我很有可能要去法国,而我却没有告诉你的时候,那一刻的心情。”
    沈言礼就这么望着眼前的女孩。
    她瓷白的面容被光印出朦胧的辉边。
    他心脏鼓敲,从所未有的情绪滔天而来。
    沈言礼长臂稍伸,紧紧地搂住她,不住地在她耳畔厮-磨,“阿蔷,阿蔷。”
    近乎热烈的,崩腾着的情愫像是开了闸门的泄洪口。
    一朝濒临,几欲待发。
    他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得到这样的她。
    沈言礼贴近女孩,气息滚然着卷来,“感觉被你下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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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略平复后。
    沈言礼被盛蔷推着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她略略站着,仔细地拂去他肩上已然化开的残雪,神情看不出来有什么。
    耳朵尖儿倒是红彤彤的宛若印度魔鬼椒——
    全然因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什么下蛊不下蛊的。